第三十一章

忻嫔昏迷苏醒的第三日，乾隆终于兑现诺言允许紫薇到储秀宫看望。在乾隆心里一是觉着小燕子刚刚醒来想要她先调理好身体二也是为了等太医诊脉给他确定的答复，时疫的谣言他虽然能力压但若是一味使用强权只会惹得后宫众人对忻嫔更加刻薄。但是被关在储秀宫见不到人的小燕子肯定不是这么想，她只会觉得是乾隆用紫薇挟持她控制她，当天早上陪皇阿玛用过早膳紫薇见皇阿玛丝毫没有一同前往的意思便揣着疑惑急急忙忙的去到储秀宫，“小燕子，”紫薇脚刚迈进寝宫的门迎面便是浓郁的药味，好在小燕子状态看着还不错，她心里的愧疚这才算稍稍放下，“你总算来了紫薇，我以为皇阿玛不叫你来看我”小燕子想要坐直了贴近紫薇一些，突然又是一阵晕眩，“起得太猛了是不是，”紫薇轻轻抚着她的背，小燕子便侧靠着她缓解自己的头晕，由着紫薇在她耳边念叨“你呀，我和金锁明月彩霞在漱芳斋常常担心你，就怕你又冒冒失失，明月天天跟我念叨怕你又被皇阿玛骂，”紫薇说着说着渐渐红了眼眶，小燕子也被她说的鼻头发酸，紫薇还在为她顺着背，“小燕子，你得记着，你现在已经是皇阿玛的妃子，要叫他皇上，他虽然还是宠你的可是他后宫这么多妃子，从前做格格时那些出格的事你都不能再犯了。”

先前她们两个住在那苏图府上时她见皇阿玛对小燕子时时注意事事留心，以为皇阿玛对小燕子不似对其他人，但是今天早膳时她好几次提起小燕子皇阿玛都是应付几句，紫薇不免想到连日来听到的一些闲言碎语，紫薇知道她的皇阿玛是念旧情的人，但她怕后宫众口铄金人言可畏。紫薇担忧的情绪也感染道小燕子，进宫那日在慈宁宫太后跟她说了很多道理，太后从前也喜欢跟她讲道理，只是那个时候她听不进去记不进去，听完太后老佛爷的话小燕子心里越来越怕，又没人可以倾诉，终于今天等到了紫薇，搂着紫薇将连日的担惊受怕心痛委屈全都哭出来，直哭到止不住干呕才算完，期间紫薇也只能任由她抱着充当抱枕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她听着小燕子断断续续诉说皇阿玛的行为，心里忍不住更加担忧小燕子的处境，好不容易小燕子哭累了抬头看到紫薇也断断续续抽泣起来“小燕子怎么办啊，我好后悔没帮你离开皇阿玛，没帮永琪”两个人忙着抱头痛哭忙着互相安慰，谁也没注意门外站着的那位话题的中心。

吴书来听清紫薇格格的话心下立即大呼不妙，忙悄悄退后几步，偷偷抬头看了看皇上，果然脸色不妙，这个时候他也不好提醒，门里那两位丝毫没意识到危险。

“不怪你，”这下换成小燕子安慰紫薇，“虽然现在我心里害怕但是我明白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就像那个时候我顶替你的身份，我就要把你的爹还给你，哪怕是被杀头，现在也一样，路都是我自己选的，永琪他不清楚，他在外面什么都不知道，他想带我走，他的那些想法根本不可能实现”乾隆早就跟小燕子说清楚，图穷匕见，从自己被安排出宫的时候乾隆就提防着永琪接触自己，这些小燕子没法都对紫薇说。

“忻嫔，哀家知道皇上这次接你回宫有些做法说不上光明磊落，他一意孤行，可就算是这样他也并没有真的想要伤害，至于你和永琪，你如果真的为了永琪好就不该在牵连到他们父子的关系里，至于你和紫薇，就算是好姐妹也要有分寸”老佛爷说的很多话她虽然懵懵懂懂弄不明白但是小燕子还是记住了她的一些教诲，老佛爷叫她跪在佛像前发誓，绝对不会因为她的缘故危害到永琪，绝对不会因为她影响到皇嗣，那个时候小燕子彻底明白，她在宫里是真的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不光无枝可依，她还被裹挟着，她有紫薇有永琪有宫外的哥哥，这些都是她亲手递到皇太后和乾隆手里的刀子，她被太后盯着在佛前立誓，又虔诚的接下太后密旨，老佛爷面上这才算阴转晴，一点不见咄咄逼人的样子，甚至亲自牵着她坐到软榻上，语重心长的好一番安慰，她想起这些仍然止不住发抖。

“小燕子，你是不是又发热了，怎么抖得这么厉害”紫薇扶着她躺好，刚想喊人去请太医，却是乾隆端着药先一步进来，身后跟着深深低着头的吴书来，紫薇便觉得不妙，她看向小燕子发现她已经缩进被子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皇阿玛吉祥”紫薇僵硬的施礼却迟迟未等到准她起身的声音，她紧张的盯着乾隆的靴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倒是床上的小燕子，她从乾隆进来时便猜到这个人一定是又偷听墙角，猜他肯定是又生气，现在当着她的面故意为难紫薇就是要敲打她，先前的委屈一股脑涌上来，小燕子掀开被子跪到床边“皇阿玛您要罚就连我一起罚算了”，说完仰着头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被她这么一闹乾隆原本的心思也只好作罢，挥手叫吴书来带紫薇下去，他单手端着药，弯腰用另一只手拉起跪在地上的小燕子，见紫薇已经走了才好声好气的哄道“朕什么时候说要罚她了”扶着小燕子坐回到床上，乾隆自己坐到床边的木凳上，俯身平视着小燕子，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头，乾隆笑着说道“许你们在这编排朕一堆错，还不许朕生气，你们未免也太霸道了”，他虽然生气但还没气糊涂，知道是这两个孩子误解他，紫薇那里他只要稍微提点一二，倒是眼前这个，他可得赶紧解释清楚。

“小燕子，从回宫以来朕跟你之间有很多话没有说清楚，先是你和永琪的婚事，朕知道你一直觉得是朕坏了你们的好事，即便朕跟你解释了你也没办法相信，你有你的想法你的立场，朕不会强迫你理解朕，但是朕不明白，既然你愿意接受朕，你刚刚也跟紫薇说过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为什么还要装病折磨朕，害朕担心你操心你，为你日夜难安”乾隆强迫小燕子平视着他，想从那双眼睛里看到真实的情绪，他逼迫自己去面对那双眼睛里透露的恐惧害怕和痛苦。小燕子强忍着泪水一直看着面前的男人，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抽泣着反问道“那个为我日夜难安的人，他是我的皇阿玛还是忻嫔的皇上”乾隆起初被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搞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很快他反应明白小燕子的意思，心疼的紧紧搂着女孩“朕保证，不管是哪个，都很疼你，都担心你，你愿意朕是哪个你能接受是哪个都可以”他到现在才想明白怀里人在怕什么，她怕失去那个爱她心疼她的皇阿玛，她接受不了突然身份的转变，他胸腔里的心脏跳的好像更快了，乾隆使劲吞咽口水强迫自己冷静再冷静，“朕要承认朕一直爱你，是你那个皇阿玛他愚蠢爱而不自知，现在他想清楚了”心跳渐渐慢了下来乾隆才开口说道，他又接着说“皇上现在保证会比从前对你还要好，给他一个机会好不好”，小燕子在他怀里挣扎了几下，乾隆将她放开后她抓着他的肩膀问“我如果当不好皇上的忻嫔呢，我如果只能当好皇阿玛的小燕子呢，从前的免死金牌还作数吗”她怕后宫里那么多规矩，那么多妃子那么多人盯着她，她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深宫弃妇，被冷落的妃子已经算是命好，甚至还有在后宫里被人算计着没了性命的，“那就当小燕子，朕会看好你的脑袋，它一定好好待在你的头上，君无戏言”

这一天储秀宫的大门总算正常打开，虽然皇上的口谕还是暂时免了忻嫔的请安，后宫有想去看望的也都被拦在门外，到底也算是个好兆头，那些嚷着忻嫔才入宫便要失宠的一时又换个口风。

这段时间乾隆一直宿在储秀宫，忻嫔夜夜噩梦，惊醒后满面泪水，夜里睡不好白日忻嫔便总是昏昏沉沉，接连几日总扰的乾隆休息不好，那日忻嫔又懒在榻上，想着早上乾隆走的时候脸色很差，是以她吩咐宫女传话给小路子叫今天皇上不必来储秀宫，她原本是心疼乾隆被她连累着休息不好，只是话传到乾隆耳朵里难免变了味儿，小燕子不知道自己夜里梦里总一声声喊着救命喊着别过来，有时候一声声喊着哥哥喊着紫薇永琪，小燕子总是这样，他心里再多话也说不出来，乾隆只能把气都撒在其他妃子那里，一人送了本女训叫她们安分在宫里多抄几遍别总无事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