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下官有罪

第二日，洪水已退，物资已至。商阳各县郡丞带动百姓开始铲除其余淤泥，将昔日家园恢复如初。

莫湛没忘那还毁着的堤坝，告知肖宣后，也带着人和东西前去修筑。

“左丞相不宜出手，剩下的事情就麻烦国舅了。”

先不论洛天远是肖宣的老丈人，就算是他太傅兼国舅一位，肖宣相信，他不会包庇他人。

当然，这也不仅仅只是信任，也是摆明的试探。

“殿下言重了，为国除害算不得麻烦。”

洛天远面色不变，琢磨着现在去寻周边人问问，特别是那太守。

洛天远已经离去，肖宣垂眸看着手中的册子。这是当初修建堤坝时记录出入的账本。是太守连夜给送来的。

大致一看，这数额倒是能对得上。

可这细看，却禁不起推算。最后一月的数额写的含糊，并不真切。

“殿下，武林盟王公子同三公子前来一见。”

三公子？

“让他们进来。”

肖宣暂时放下手中账本，挑眉看着门口。只见王公子同三公子一道并肩而来。

知道肖战的行踪不宜暴露，肖宣对两人一笑，叫人随意坐。

“你们怎会这时候过来？”

肖宣同王一博接触不多，但是王骆昀的儿子，也算是自家兄弟。这边扬起往日待肖战的笑问道。

王一博眨眨眼，他表示他也不知道，他只是跟着肖战来的。

“殿下昨晚刚到，我兄弟二人便想前来拜见，可惜时辰已晚。故而今日前来。”

肖战颔首，指了指身旁的自家兄弟，冲着自家大哥轻轻一笑。

看看，这孩子才离开多久，自家大哥不认了，还改换他人做兄弟。肖宣痛心疾首，道“：说来还得感谢各位，在我们还未到时，将人救了回来。”

死伤人数他已经看过，一场洪水，毁了数十户家园。近百人死亡，数十人受伤。若不是王一博他们在雨势小后去水面救人，这死亡人数就又多了许多。

王一博只道“：应该做的。”

“天下一家，自己兄弟又何必客气。”肖战没忘他来的目的，起身拿出腰封里的那小块碎片，交到肖宣手上。

肖宣疑惑地看着手上这小东西，肖战轻声道“：这是在堤坝墙角意外发现的碎片。师傅已经去修筑了，定会发现那口子的异样。”

……

雨势已停，阑江江水经过几日的奔腾汹涌，现在已经看看止于堤坝基础的水位线。江水翻涌，还会时不时地从那个动口涌出。

莫湛指挥人先用沙袋堆叠在内，暂且堵住那个被冲毁的洞口。随后再让人和泥，好好将那洞补上。

“这口子不小，还这般崎岖。”

看了半晌，莫湛看出了这其中东西。江水冲毁的洞口，决计不该是这样的。

他招了一人，让人在附近泥里仔细找找，有无什么异样的物件。比如，铜片一类。

“大人。”

太守寻到莫湛时，就见他负手定定地站在岸上，面向正在修筑的墙角。

“殿下正在太守府上，太守不在府内陪护殿下，来这里作甚？”

莫湛转身，垂眸看着人问。

堤坝由他亲监，现在出了决堤这样的事。嫌疑最大的莫过于他，明眼人一看就该知晓回避，更何况是眼前这人。

事情做与没做，当事人最清楚不过。既然莫湛自己没做，那这做的，自然就是下面人了。

太守直起腰，看了看四周，欲言又止“：大人，下官有一事要禀告……不知……”

“有事直说便是。”

“……”

哦。

太守暗自瘪了瘪嘴，又上前一步“：大人，下官有罪。识人不清，这才导致月霞堤轻易决堤，让无辜百姓平白丧生。”

“哦？”

莫湛眉目微挑，他们昨晚才到，今日肖宣定会让洛天远辅助彻查这事。这彻查还未开始，太守怎就跑来他这里自首了？

“大人有所不知，当初陪同您修建堤坝的南阳郡丞乃是下官亲手提拔，只因曾经他于下官有滴水之恩。大人受圣令回长平后，堤坝收尾便全数教给了他。”

“月底月霞堤决堤，商阳地势低的城镇陷入一片汪洋，下官立马召集各郡丞，没想到……”太守语气一转，恨铁不成钢道“：没想到南阳郡丞居然留下遗书自尽身亡。”

“下官这才知晓，这月霞堤能轻而易举地决堤，竟是因为他的一己私欲。”

不待莫湛开口，太守衣摆也不掀，一把跪在遍地的稀泥里，一头磕在泥上“：下官有罪，还望大人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