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母子情（中）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让我们帮你？”薛洋斜眼看着白衿，不悦之色显露于面上，他对兰陵金氏可没什么好感。

白衿点头，又看向一旁的晓星尘。后者莞尔：“这等喜事，我们自是要促成的，就是不知道需要我们怎么做？”

薛洋反倒更不满了：“百八十年见不着人影的家伙，帮他做什么？”

每次都是有事才来，无事绝不会拜访，薛洋表示自己深深的鄙夷。白衿也不恼：“先前许久未来是我不对……”

个把月过来事情可真是太多了。

从今年新年开始，白瑜带着金凌逃离家宴，跑到市集上的庙会和蓝思追蓝景仪会和，平白让他们操心。再就是白胜廉为了竺凤霞的生日礼物烦了白衿很久，没过多久又是听闻藏色散人搜寻到了抱山散人的踪迹，白衿试图寻找委托修复临犀，不多时蓝曦臣传信说有一场围猎，他带着白瑜去熟悉流程。

紧接着才抽空陪江澄一道去看了江枫眠和虞紫鸢，白氏的招生又开始了。

不知不觉，现在已然是秋季了。

“所以你找到了吗？”薛洋拆开一块糖，不顾旁边阿菁的反对，快速塞进自己嘴里。

“什么？”

“抱山散人。”

白衿顿了下，方才摇头：“并无，高人似乎不愿见我。”

“正常。”薛洋看了他一眼，“一般人见着你，八成没什么好事。”

晓星尘轻拍他的肩膀：“阿洋，慎言。”他又朝白衿笑笑，“师父一向喜静，不说其它，就是我们这些弟子，出山后也再寻他不能，白宗主不必放在心上。”

白衿也不在意，摆了摆手，只看向晓星尘：“秋末时节，会有一些小鬼。在山中以吸取他人灵力为生，却并无大害。恳请道长刚忙寻觅数十只。”

晓星尘叫来一旁的宋子琛，商讨了半天才又一次看向白衿：“具体的捉法。”

“活捉。”

……

夜半，江澄拖着浑身是水的金凌，语气中不乏恨铁不成钢：“白瑜素来喜欢欺弄你，竟还敢信他。”

金凌还有些不服气：“他这不是失忆了嘛……”越说到最后，自己反倒愈发没了底气。

江澄又加紧了手上的力道，扯着金凌的衣领，在地上拖出一道水痕：“你倒是傻，他是失忆，不是换了个坯子，也就你还信他，弄得浑身是水，若不是碰到了我，这么回去，看你娘怎么说你！”

金凌原本正在挣扎的，江澄也一怔，忽地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话。便一松手放开了金凌，后者默不作声地跟上找来的仆从，带下去好好洗漱了。

江澄仍站在原地，便听后边传来一声感慨：“他这别扭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

江澄转头，就见白衿莞尔，这么一句疑问，倒像是调侃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拖着金凌进来的时候。”白衿今天为了低调，去找薛洋时并没有穿白氏宗服，头发也散在肩上。这么一眼，江澄竟看出了些当年的样子。

那时他们间还没有什么家世，什么恩怨缠身，自是逍遥无比，当真是少年意气。

白衣青年往前走了一步，与江澄并肩。微风拂过，他的发丝微微缠至江澄的脸上：“你倒也是，明知他的性子，还口不择言。”

“我……”江澄一时哑口无言。

虽说金凌没有表现出来，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金凌虽是高兴阿娘能够弥补遗憾，但也是有些失落的。

毕竟，自己很快不再是父母唯一的孩子了。虽说他已能独当一面，但终归还不能够看开这件事。

只怕今天被白瑜戏弄，也是因为失落，白瑜看不下去罢了。如今江澄这一句话，反倒是把人压下去的情绪又提上来了。

“这种事情，他终归要自己想明白。”江澄轻哼了一声，看白衿的眼神带着些许不满。

“这与你和大师兄是不同的。你是多了个玩伴，更是多了个年龄相近的兄弟。但金凌不同，对于他而言，是多了个需要记挂的人，是需要自己付出宠爱的人。”白衿叹了口气。

“正如你当年初见白瑜时？”

“是也不是。”白衿淡然地看了他一眼，“我不会因这种事伤神。”

江澄：“……”是哦，差点忘了这人的性子，似乎一直偏冷淡。

但这样的人，终归把那小孩好好扶养长大了。

金凌就躲在九曲莲花廊后，不知何时来的白瑜搭着他的肩膀，默不作声地听着对面两人的谈话。

江澄沉吟半晌，忽地问道：“那我呢？”

“什么？”

江澄凑近了一些，两人间只几息距离：“你初到莲花坞，见到我时又是各种感想？”

白衿顿了下，看着江澄认真的目光，终于忍俊不禁：“我想，原来画中人真的存在于世。”

那人却不禁逗，一下子红了脸，最后还是没忍住，白衿半推半就地被人拉进了房间。

待人走后，白瑜才拉着金凌站直，见后者臭着脸，又笑道：“莫非还在生气，因为我骗你下水？”

“怎么可能！”金凌气急败坏，差点跟人打起来。

白瑜也不恼，桃花眼微微眯起，忽地抬头望天：“阿凌，你看今晚的月亮如何？”

金凌便抬起头，却见满天星光簇拥着一轮圆月，亮堂在寂静的夜中，确实是个美景。

“我没有先前的记忆，刚开始很是无措……直到遇到了我父亲。”寂静中，白瑜忽地开口。

金凌乜眼看他，却默不作声。

“他虽看起来毫无波澜。但看到他眼神的瞬间，我便确定了，因为那是无比熟悉的眼神和目光，无论其它与否，但看到那个目光的瞬间，我不可否认地安心了。”

金凌一怔，随即认真地转头看向白瑜。

他以旧笑眼盈盈：“我虽记得不多，但见过金宗主和江夫人。因此才无比确信――无论如何，他们都会如之前一样爱你的。”

所以不必迷茫，更无需患得患失。因为属于你的一切都不会少，父母对你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金凌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白瑜……”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了。”

白瑜：“……”我的母语竟是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