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琑顾季74

　　顾魏开了门，蹙着眉心强撑着往前迈了两大步。不知道季向空还会不会回来，他需要加快动作了。

　　才离开不过片刻功夫，再走进这个房间，满目的狼藉让顾魏的掌心不知何时被手指不知何时被掐红了。

　　双人大床的被子一半平整一半拧巴垂在床边，翻滚过的白色床单皱皱巴巴，几处褶皱在灯光下反着熹微的光。

　　床头柜上的电话听筒被电话线吊着荡在柜子旁，那是潮情汹涌时他没控制住给弄掉的。

　　每一处带着暧昧的痕迹，都在无声提醒他方才的激情画面，还有激情过后，小孩说的那句：滚出我的世界。

　　深吸一口气，未散开的腥檀冲进了鼻腔，占满了他的肺，每一次呼吸都是他和小孩的味道。

　　脸颊上冰冰凉凉的，抬手一抹，手背濡湿了一大片。

　　顾魏，你还楞在这里做什么！不是想好狠狠心离开了么，不是说要和小孩各归各位的么——

　　顾魏一手撑着床沿，一手扶着腰，缓缓蹲下身，他记得那道暗绿色的抛物线，是落在这里附近。

　　强忍着腰背的不适，顾魏跪趴在地上，在附近翻找着。很快，在深灰色的窗帘旁，找到了……

　　那块被小孩亲手扯下说“不要了”的，一分为二的手表。

　　表盘完好无损，表带，彻底断了。

　　他想起了那天小孩刚拿到手表时爱不释手的样子，忙着左右手来回换着戴，那对小括号在他脸上待了一整晚。

　　还有听到他说表带会断，小孩鼓着腮帮子，那小心翼翼的模样。

　　他还记得小孩无比认真地说：“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我一定要全须全尾保存好了。”

　　可是……小孩食言了……

　　罪魁祸首……是自己……

　　房门被人从外头用力撞开，穿着黑色机车服的身形跌跌撞撞。

　　一冲进门，那人飞奔向大床，蹲在地上，凭着记忆四下摸索翻找着。

　　床周围没找到，季向空不死心，将整个房间都翻找了一遍。

　　没有！还是没有！

　　砰——

　　季向空一拳砸向了书桌旁的镜子，精致的手工镜框剧烈震动。皲裂的碎玻璃中，映出一张破碎失神的脸。

　　顾魏，你真的狠心，就连最后一点念想，也不打算留给我！

　　谢旭超连夜抢救了一个术后颅内出血的病人，抢救措施及时，病人的命有惊无险保住了。

　　他疲惫的伸了个懒腰，习惯性走到医院楼下小花园，准备迎接日出调整一下紧张的情绪。

　　才走下楼，迎面一道高瘦的黑影径直朝他走来。谢旭超惊得停下脚步，转身就要往楼里走，却被一个嘶哑哀求的声音叫住：“能不能带我去见他。”

　　谢旭超虽爱八卦，嘴却封的严实。

　　“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你们不是同事？怎么可能不知道！”季向空一个箭步上前，挡住了谢旭超的路，“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他。”

　　楼道里充足的光线，让谢旭超看清了那张颓丧的面容，完全没了前几日的盛气凌人。

　　抱着头盔的手，血肉模糊，伤口还在滴滴答答往外淌血。

　　那人木然站着，任凭鲜血滴答滴答落在脚边。

　　“你这是跟人打架了？”

　　“告诉我，顾魏在哪里。”

　　这对半路舅甥，脾气倔的如出一辙。

　　身为医生，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在面前流血不止。无奈之下，他只能退让一步，“你先跟我去办公室处理下伤口。”

　　没有得到答案，季向空仍站在原地不动。白色地砖上积了一小滩猩红的血，可他却视若无睹，仿佛是个冷眼旁观的看客。

　　谢旭超毫不怀疑，他今天若是得不到答案，是宁可血流干了，也不会动一下的。

　　“处理完，我和你说顾魏的事！”

　　谢旭超抛出了“顾魏”牌杀手锏，兀自朝办公室走，眼角往后瞥了两下，黑色的倔强身影缓缓跟上了他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