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奶茶的护士和医生们，同顾魏打着比以往热情许多的招呼，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岗位。倒不是一杯奶茶有多稀奇，而是工作细致能力强的实习医生，还是个高情商，那就很可贵了。
护士长和几个小护士的嘀咕，季向空耳朵尖，也听到了。
医生的工作，也需要护士们的配合，二者缺一不可。不过配合归配合，想觊觎顾魏，那还是等下辈子吧。
趁着顾魏愣神的功夫，季向空长臂一勾，绕过让他心驰的天鹅颈，老老实实勾搭在顾魏另一边的肩头，一边亲热喊着“舅舅”，一边将人拐到了楼梯口。
几个小护士没看明白季向空眼睛里宣示主权的意味，只觉得顾魏这个“半路舅舅”不太好当，大外甥看人老是凶巴巴的。
楼梯间，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不少病人家属急着拿报告，等不及电梯就走楼梯。两个人在楼梯间对视的一会儿功夫，已经上上下下经过了十几拨人。
下午要给一个病人办出院，他的小结只写了一半，季向空双手插在裤兜里只看着他不说话，顾魏不得已先打破僵局，“谢谢你今天的奶茶，钱我回头转你。”
“顾魏，你就这么想跟我划清界限？每笔账都要跟我算清楚？”钱这个字眼，触碰了季小爷的神经，本来看到顾魏惊讶的表情，让他小小嘚瑟了一下的喜悦，这会儿全不见了踪影。
面对小孩的发问，顾魏总是下意识认真思考答案。
他的确是想划清界限的。他付了酒店一晚的房费，承包了日用开销和冰箱补给，他甚至还按照市价将房租转给季向空。
钱一次次打过去，一次次被退回，顾魏越是不想欠季向空，季向空就越是想让顾魏欠着。
“亲兄弟，明算账。”顾魏不咸不淡回了一句。
他悄悄用季向空的身份信息代办了银行卡，只要是他觉得欠下的钱，都一笔笔转进这张银行卡里。回头将卡给小孩，他也是可以做到不亏不欠的。
季向空“嗬”了一声，“算得清么？算钱多慢，不如算其他的，干脆利落。”
被他激怒了的小孩，又开始有些口不择言了。
“向空，没有结果的事情，做了也是无用功的。”这句话，顾魏自己都记不清说了多少遍，舌头都快形成肌肉记忆了。
季向空倏地将脸别过去，对着拐角的窗户吹着不成调的口哨，盖过他不想听的话。惹得几个病人家属侧目多看了几眼，又迈着小碎步加速离开，似是生怕被卷入什么医患纠纷中，遭了池鱼之殃。
面对旁人的打量，季向空一副“我不觉得尴尬，就是别人尴尬”的姿态，让顾魏忍不住推了推他，“回去吧，我真的要忙了。”
“那你今天晚上还躲我么。”季向空像是个摆锤，被顾魏往外推了一下，又借力晃了回来。
顾魏没正眼瞧他，支支吾吾说看情况。季向空似是早已料到顾魏的答案，扯了扯嘴角，没再继续追问，两手插裤兜里，转身走出了楼梯间。
“向空，你明天别来了。医院也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离去的脚步顿了顿，季向空回首朝他笑笑，又一个潇洒转身，单手一挥，“看情况。”
真的是属牛的缘故吗？脾气那么倔……
顾魏不太信这些玩意儿，学医的大都相信科学，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遇到季向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开始有点动摇了。
此后连续一周，除了顾魏跟着李主任连轴转手术的那天季向空没来，其余的四天，他天天报到。不是买奶茶就是买鲜榨果汁，顾魏连着几天往那张卡里转钱，心都在滴血。
“季向空，能不能别来了？你这样很影响我的工作。”这次，换顾魏将人拽到了楼梯间。
季向空耸耸肩，满不在乎说：“我只待半个小时，耽误不了你什么事情。”
小孩的确没耽误他正经工作，大多数时候都是送了下午茶直接走人。不过细心的顾魏很快就察觉到，同期的两个实习生看他略带异样眼光。
季向空每次送都是用他的名义，在职场中，俨然成了“马屁精”。人心隔肚皮，即便他们每次都是同自己热情打招呼，可谁知道背地里，会不会还有更难听的话。
可季小爷雄赳赳的如一只好斗的小狮子，脑子里光想着怎么达到目的，哪里管得了其它。顾魏无奈让步，“说吧，要怎么样，你才能不来医院。”
季向空蹬鼻子上脸，没当场给答案，提了两个要求：“第一，从今天开始，回去睡，别躲我。”
顾魏点点头，再多两天，就算季向空不提，他也快熬不下去了。
“第二，”季向空比了两根手指，“休息天空出来，留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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