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毒酒和白绫,你自己选一样。
宜修居高临下地看着齐妃,眼里没有一丝波澜。
胤禛听说此事,大为震怒,让宜修自行处置。即便如此,宜修也得顾及天家颜面,不可做得太难看了。否则,她恨不得将慎刑司七十二道刑罚全在齐妃身上来一遍。
齐妃皇后娘娘,您会善待三阿哥的吧?
齐妃双目通红,声音沙哑,她为自己的儿子考虑了一辈子,却沦落至此。
宜修三阿哥跟着谁,都比跟着你这个母妃强。
齐妃是,臣妾没用,拖累了三阿哥。
宜修怒极反笑,直言申斥:
宜修岂止没用!简直是愚不可及!你以为你害死容嫔的孩子自己就能落到好吗?皇上难道不会因此迁怒三阿哥?旁人几句挑拨就叫你晕头转向,本宫看你这些年忝居妃位实在是可笑至极!
齐妃娘娘……
宜修不愿再听她辩驳,只留下那两件物什就离开了。约摸两盏茶后,剪秋来传消息:
剪秋娘娘,齐妃殁了。
宜修她有今日,都是自找的。
宜修捏着虎头鞋的手微微收紧,阖眸落了两滴泪:
宜修拿去烧了吧。
剪秋一点头,只觉得可惜。这双鞋子宜修做了两个月,上头的祥云纹饰也是找了许久才寻到的新样子。
只是如今,还是别留着睹物思人了。
延禧宫里,众人神色凝重,连一点声响也不敢发出,生怕触怒了主位娘娘。
任谁遭受这样的飞来横祸都不会好过,何况容嫔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位皇嗣,那碗红花还伤了她的身子。
宜修春儿,我瞧你面色好些了,可要出去走一走?
夏冬春不复往日的活泼,只转过头去,哑着声音问:
夏冬春出去做什么?让别人看笑话吗?
宜修你不愿出门也就罢了,整日枯坐却不好,胡思乱想对身子也无益。
夏冬春望着宜修,未语泪先流。
为什么偏偏是自个儿呢?
她都想好了,要和娘娘共同抚育这个孩子。
读书认字也好,舞刀弄枪也罢,她们的孩子,怎样都是好的。
她还没来得及听他喊一声娘,他们母子的情分就这么尽了。
同病相怜的痛让宜修心底的痂再次血肉模糊,她哀痛的不仅仅是眼前人,还有多年囿于其中的她自己。
宜修哭出来就好了。
宜修拍着夏冬春的背,近乎哽咽,
宜修都过去了。
过去了。
夏冬春想,这辈子都过不去,就像娘娘,十多年了,想起早夭的大阿哥,还是会整宿整宿睡不着。
只是逝者已矣,她不能自私地只看自己,那些痛,就埋进心底,于无人处舔舐吧。
她喝下宜修带来的补药,撑起精神道:
夏冬春我这儿没有大碍,娘娘为我操劳多日,且早些回去休息吧。
夏冬春若是娘娘身子有碍,那还有谁会来看顾春儿呢?
她如今也学会了拐弯抹角说话,宜修一时不知悲喜,只好捏了捏她的手,点头称是。
宜修那你好生修养,我明日再来。
夏冬春垂首,低低地应了一声,宜修方一步三回头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