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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残月无殇

铁甲威虫:明月曾经

这一方棋盘名为“黑玉金缕纵横天”,其主体选用一块墨黑玉石经以涓水细细研磨而成,触之温润光滑,上面道道纵横脉络为匠人以灿金篆笔精心刻就,条理分明、粗细有致。这一黑一金间,时而添进两色棋子——一棋名为“云烟碧”,一棋名为“霜月白”。

碧色空蒙,白色通透。

如此光景,不由叫人联想起,冷秋时节里皎皎云月下的碧海烟霞。

执青碧棋子的玉手在棋盘上停滞片刻,倏然收了回去,继而便听得执棋人闷闷道:“老师的无忧劫精研得越发深广了,杳杳看不明白。”

对面执月白棋子之人闻之淡淡一笑,缓缓起身,微微弯腰,抬手牵过了青杳杳的执棋之手,引着她将手中那枚碧色棋子放入了中腹之地,继而温声开口:“这样如何?”

青杳杳透过那帘黑纱看向老师的眼睛,愣了愣神,低头看着棋局摆阵,只见得那枚经老师之手引导添进的活棋,竟然与右片的众数碧色孤棋取得联系,一脉相连,硬是吃住了白棋中腹数子,如此一来,这一方青翠便可与外角的那片碧色相呼,使得她生生再多了整个盘面的四分之一角!这一道劫材一子解双征,不但消了这无忧劫,还令她获得了稳局的机会。

青杳杳昂头,嫣然一笑:“杳杳明白了,谢谢老师。”

他松开了手,坐回原位,复而低头取出中腹的那几枚无气之子,笑道:“为师看你不是不明白,而是分心了”。他将那几枚无气之子尽数取出,继而抬头看向青杳杳,再温和笑道,“杳杳是有什么心事?”

青杳杳被戳中了心事,难免一噎,她从瓮中取了一枚碧色棋子,无言放入局内,这才盈盈笑道:“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继而她再问道,“对了,老师。我今夜里闻着这个香好像和昨晚的气味不太一样了?”

他沉默一阵,心知他的这一位学生是有意转移话题,只得无奈顺了她的意:“是了。昨夜那个安神香不是叫你闻着犯困吗?为师就在里面添了一点凝露香,用以调和,清心养神,不至于害你那么困。”

青杳杳感动至极,正要道谢,就见老师再下了一子,继续说着:“说到这个。昨夜里,你睡在为师这里,为师见着你脖子上好像有一道伤,是怎么回事?”

青杳杳被问得一惊,心中再次确认了一番自己现下是抹了凝雪膏的。于是笑道:“没有,没有。杳杳没有受伤。”她再看了一眼对面的老师,却不见他有任何表示,只得再取出一枚碧色棋子,捏于指间摩挲,以安心神,她思索一番,继而再莞尔笑道,“啊,杳杳想起来了。是受伤了,不过是被小虫子咬了,痒得厉害,自己挠的。不严重,现在已经快好了。”

他透过面前那帘黑纱与她对视一瞬,道:“原来如此。”他的语气平淡,又看不清面容表情,叫人辨不出喜怒。

良久之后,他从袖中取出一物,递于青杳杳。

青杳杳随即接过,皱着眉不解地看着他。

他道:“这是以玉露茶萃凝就的脂膏,用以疗伤极好。一日一次,一次一揩,不可多涂。”这么说完,他再透过面前那帘朦胧黑纱看着那张日渐脱俗的玉容,这才再次温声笑道,“为师给你的药你都有按时服用吧?”

青杳杳收好了那盒脂膏,看得老师笑了,她便也笑了:“自然有。老师挂心杳杳,杳杳的不足之症现在已经很少再犯了。”

他冁然一笑,忽而凝神看了殿外一眼,眉头微皱一瞬,继而恢复温和神色,对青杳杳轻声道:“杳杳。为师今夜里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你便先回去吧。”

青杳杳闻此不免愧疚,是她耽误了老师太长时候了,她随即起身拜别:“好。那杳杳就先回去了,老师你不要太辛苦了,早点休息。”

他点了点头:“为师会的。你回去也早点休息。”

他看着青杳杳走进外院,又等了一会儿,这才肃声道:“出来吧。”

一道墨绿身影从殿外暗处一侧缓缓显露出来。

来人无声踱进殿内,坐到了青杳杳原先坐着的那个位子上。

灵虚宫宫主看了他一眼,而后垂头抬手,取过两个棋瓮,一枚一枚地收敛起棋盘上的两色棋子:“你就是魔王吧。”

魔王皱眉不解。

灵虚宫宫主抬眼再解释道:“杳杳时常向本座提起你,说你十分有天赋。”他微冷了目光,“本座听得出,她很喜欢你。”

魔王冷哼一声:“我不需要她的喜欢。”

灵虚宫宫主继续垂目拾子:“本座也不希望她喜欢你。”这么说着,他再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笑道,“不过这不怪她,她原本不会喜欢你。”他剑眉微挑,抬眼对魔王冷声道,“也快了。照此下去,大概再过两年,她便可以如你所愿,不再喜欢你了。”

魔王沉声发问:“什么意思?”

“本座的意思是。”灵虚宫宫主冷冷一笑,“你配不上她的喜欢。这世上,谁也配不上她的喜欢。”

魔王沉默一瞬,就听得灵虚宫主继续说:“昨夜里,我向她问过何以立国安民。她给出了一个‘贤良治世’的‘仁王之道’。”他将盘上棋子收了大半,缓缓道,“今夜里,既然你不请自来了。本座就想问问你,对此,你怎么看?”

魔王因着青杳杳的那个见解嗤笑了一声。

灵虚宫宫主听得那道嘲讽一般的笑声,心知他是另有见解的,于是问道:“看来你有独到的见解?那么,依你之见,作为君主,应该如何立国安民。”

魔王冷声道:“独到称不上。是有点想法,就怕宫主不乐意听呢。”

灵虚宫主收尽了两色棋子,只留了一枚月白棋子捏于两指间,一下一下地轻叩案上那方墨黑棋盘,一时间,玉石相击的脆响断续盈于止鸾殿内:“但说无妨。”

魔王肃穆了面容,眼角余光瞥见匿于暗处的几点冷光:“如果这位君主足够聪明,就应该知道,要把自己管辖范围内没用的废物借助各种暗法尽数除尽。留下自己需要的,对之进行教导,然而这个‘教导’却并非为了‘开智’,而是为了‘愚弄’,是依据现实价值选择或者未来利益需求之类的东西择出适宜的思想学识来潜移默化地‘引导’他们走上这位君主希望他们走上的道路,还要让他们由衷觉得这样才‘正确合理’,如此,他们自会凝聚在核心周围,为着虚定的目标竭尽全力。如若无奈,他们其中有忤逆之人,那便该尽早使之灭亡。”

灵虚宫宫主勾唇笑笑:“你讲的是‘愚民之政’?”

“不。”魔王与他对视,冷笑道,“我讲的是能最快、最好、最易利国安民的‘霸王之道’。”

灵虚宫宫主微微摇头:“那你讲的这个‘霸王之道’在现实里估计无可实施。”

“已经有人在试验施行了。”魔王沉下脸色,“现在,世女殿下不正走在宫主大人您早就暗地里铺好的命途上吗?”他以鼻音轻呼出一道冷哼,“多么死心塌地。”

灵虚宫宫主闲敲棋子的手骤然一顿,一瞬之后,他重新以棋子叩盘:“你这话,可叫本座不知从何听起了。”他笑了笑,继续说,“本座只是念着杳杳她生性良善,便想尽己所能,顺其自然,促其发展。”

魔王听此,不由挑眉道:“哦?宫主相信‘人性本善’?”

“然也。”灵虚宫宫主展颜,“怎么?你不信?”

魔王简直要笑了,这人竟说对他什么相信“人性本善”?果然从内到外都虚伪至极。

魔王透过那道黑纱细细看他,皱眉道:“人性本来的面目是‘恶’,是自私自利,是损人利己,是虚伪善变,更是贪得无厌。”

扣击声徒然重了一声,而后恢复平常。

魔王骤然起身,抬眼扫过四周重重纱帘之后,隐于暗处的道道箭芒,再笑着低眼看向灵虚宫宫主:“没有人可以天生良善!”

灵虚宫宫主紧紧捏着指间的那枚月白棋子。

暗处的众位执箭人均屏息看着灵虚宫宫主指间的那枚棋子,只要它一经捏碎,十数支箭矢必能叫那站于案前之人切身体会到何为穿心之痛。

灵虚宫宫主再以棋子轻叩了棋盘一声,抬眼对魔王笑笑。

“老师!”忽而殿外急匆匆地闯入了一名少女。

正是青杳杳。

她不久之前刚回了自己的宫殿,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心慌。

在洗澡沐浴之时,她正要取出身上携带之物——便是那盒玉露脂膏了,不知是巧还是不巧,随之掉落了一枚碧色棋子到地上。

她一瞬回想起这应该是因为先前以执棋之手接过老师给的脂膏后,不留神把它一起收进自己的身后背翅了。

来不及再考虑,她当即就往灵虚宫跑。

到了这止鸾殿外,却见得,不知为何,魔王正站在老师案前,而且看那气氛并不大好,她再想了一阵,心知应该不是老师把魔王传唤进来的。

灵虚宫宫主见到来人,不由出声:“杳杳?”

青杳杳凝神走至案前,抬起手,摊开掌心,对老师笑道:“对不起,老师。我不小心把这个带出去了。”

“无妨。”灵虚宫宫主接过了那枚碧色棋子,将手中的两枚棋子各自放到相应棋瓮中,“这本来就是为师专门为你造的一套棋具。丢了这一枚,另造一套别样的就是了。”

暗处的众位执箭人看得那枚白棋入瓮,知晓这是任务取消的信号,便尽数潜身退了出去。

青杳杳莞尔一笑:“那可不行。杳杳就喜欢这一套棋具,才不舍得换别的呢。”

“啊,对了,老师。”青杳杳自然而然地拉过了魔王,笑道,“这是我先前和你提起过的魔王。今晚上是我找他过来探讨骑刃王技术的,可他对这宫里的路不太熟,我在自己宫里等了许久都不见他来,可不想在回来这止鸾殿内还棋之时碰上他了。”

她顿了顿,继续笑道:“兴许是夜色昏沉,他把这‘止鸾殿’错认成我的‘青鸾殿’了。”

魔王侧目看着身旁之人,微皱眉头,一言不发,她今天一直在冷落他,什么时候找过他?更别说什么邀请他进宫来研讨骑刃王技术了。随即他再暗自在心底冷笑一声,这个家伙果然是满嘴谎言,鬼话连篇。

青杳杳敛起了笑意,满脸愧疚道:“老师。魔王他是因为我的原因,才不小心闯进你的灵虚宫来的,应该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灵虚宫宫主默默听完青杳杳的一番辩解,继而浅笑一瞬,温声道:“自然没有。为师和他浅浅交谈了一番,很是投缘。”

青杳杳笑了:“这样么?那就太好了!”

“杳杳。”灵虚宫宫主看了看青杳杳,再移目看了看魔王,“时候不早了,你不是说有什么事要和这位朋友谈的?”

“对呢。”青杳杳随即应道,继而再想起老师也是有事在身的,她拉着魔王拜别,“那么,老师。我和魔王就先离开,不打扰你了。老师你早点休息。”

灵虚宫宫主含笑点头,目送着他们出了殿门。

外边的天边挂着一道弯弯残月。

青杳杳松开了牵着魔王的手,和他无声走了一阵,待到快出了邈嫣梨园,终于耐不住心中疑惑,问他:“魔王。你今夜为什么会到这儿来?”

魔王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发现他竟然说不出一个理由来,他凶眼瞟了瞟青杳杳:“我想来就来了。”

“可是......”青杳杳顿了顿,心想这灵虚宫对常人而言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进去的地方。当即她又想起四年前,她搜捕全城只为找他时,他连那么多监控和便衣都躲过了,自然不是常人。

魔王等不到她的下文,皱眉发问:“可是什么?”

青杳杳摇头笑笑:“没什么。”

“魔王。”青杳杳转过头来,抬眼看他,笑道,“你是不是关心我才来的?”

魔王骤然停下步子,心说,这世女殿下不仅又傻又天真,还特别容易异想天开。

他低下目光,冷冷地看向她:“你想多了。”

青杳杳亦是停下步子,与他对视一阵,笑得更开心了。

魔王满头雾水地看着这个无故傻乐的家伙。

“魔王。”青杳杳稍稍收敛起笑容,只现出一抹微微的笑意,她对他说,“魔王,你真好。”

魔王不明所以,他不好。他一点都不好,他是这世上最凶恶、最无情、最利己之人,他生来如此,他生来就是“恶”的。于是他睨眼看她,心想,这个家伙果然眼瞎心盲。

“还有,对不起。”青杳杳脸上的笑意散尽,转而一脸愧疚地皱眉道,“我今天不应该那样对你的,更不应该拉上师兄一起冷落你。”

她的这个表情他见了太多次了,可真丑啊。魔王暗自抬手从身后取出一物。

“魔王,或许你很难原谅我了。你可以一直不原谅我,甚至可以讨厌我......”青杳杳见着魔王自顾自地拎出了她今早给他那个锦袋,心里更慌了,“但是,我还是想邀请你,明天再一起对练,我会认真对待的。好不......”

最后一个“好”字被一颗甜甜的硬物封缄,随后,她的温热唇瓣就感受到了来自他指尖的凉意,一瞬即逝。

他收回手,冷冷道:“你好吵。”

青杳杳愣愣地看着他,看不见他手上有任何其他东西,看不见他脸上有丝毫别的情绪,只有她嘴里的那点甜意在倔强地证明,方才的那一切并不是幻觉。

她眨眨眼,僵硬地抬手触上了自己的唇瓣。

“青杳杳。”他想起之前与那个所谓宫主谈论时的场景,直觉告诉他,这位宫主绝非善类,青杳杳需要尽早远离他。奈何他又没有证据,也无从得知这位灵虚宫宫主背地里到底在搞些什么,又要用她来做些什么事。然而他皱眉转念一想,这些麻烦事又与他何干呢?这个天真的家伙是死是活,爱和谁混在一起明明都和他无关。她的一切,他都不在乎。

青杳杳在这四年来从不曾听到魔王正正经经地叫出过她的名字,一时有些出神。她垂下手来,等着他的后话。

他左思右想,终于得出了能说服自己的理由:他要看看这朵偏要立在雨夜里的花究竟能开到何种程度。他要看看这花开到最后是否能美好如初。他要看看这所谓的“生性良善”到底是否真实存在。

于是,他偏过头来,给了她一个难得沾染着些许温情的笑容:“我会帮你实现你母亲的理想。”所以,你也让我看看你究竟能在这样阴诡的地方做到何种程度。

青杳杳皱眉不解,这个他先前不是早就答应过她了吗?这算是再次确认吗?她看着他面上那抹渐渐淡去的温存笑容,咂咂舌,咽下嘴里那最后一丝甜意,对他笑道:“好。”

上一章 第五十八章 啊,是醋香呢 铁甲威虫:明月曾经最新章节 下一章 第六十章 暖阳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