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普也确实像是睡着了一样。
莱尔给她施了一些魔法,直到下葬那天,她的样子还是被定格在刚刚逝去的瞬间。
妮娜看着霍普的腿脚终于完全消肿,穿回了几年前的漂亮鞋子;
看着霍普久违地平躺着,不需要再担心呼吸困难;
看着霍普安静的睡颜……
妮娜心里想的其实是:霍普阿姨终于不用再被那些病折磨了。
在葬礼的那个白天,妮娜并没有哭。
如果释放悲伤需要排队,妮娜必然轮不到前列。
她也想过不管不顾地大哭一场,可是莱尔和莱姆斯都没有那样,她不能越过他们,更不能打破他们彼此强撑起来的平静。
妮娜一直很安静。
她甚至在回家后还做了几个三明治,就放在餐桌上——如果有人饿了随时可以拿来吃。
再之后,她彻底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清洁和收拾似乎是不合时宜的,莱姆斯和莱尔一起呆在房间里,她去打扰也不合适。
戴纳还在外面奔波,没有回家。
妮娜想了想,翻出一些羊皮纸开始挨个给詹姆他们写信。可是直到夕阳变成繁星,她也没有写好一封。
她要写什么呢?
“莱姆斯的妈妈去世了。葬礼已经结束,我们没事,不用担心。”
家中的骤变落在纸上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后面的客套又满是言不由衷。
她写了又涂掉,废纸积攒了好几团,最后干脆把羽毛笔插回了墨水瓶里。
就在这时,她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莱姆斯·卢平“……妮娜?”
是莱姆斯。
他看她没睡,这才走进来:
莱姆斯·卢平“你吃过东西了吗?我一会想给爸爸弄点热汤……你要不要也来一碗?”
妮娜·科森特“我不饿。”
妮娜摇头,往门外看了一眼:
妮娜·科森特“莱尔叔叔怎么样?”
莱姆斯·卢平“戴纳叔叔刚才回来了。”
莱姆斯低声说:
莱姆斯·卢平“他和爸爸在一起……所以我出来看看。”
此时此刻,或许只有戴纳才是最能理解莱尔的人,他陪着莱尔更合适。
一些在儿子面前不能说的话,不能表露的情绪,也只有在老朋友面前才能释放出来。
妮娜·科森特“你呢?”
妮娜走到莱姆斯旁边:
妮娜·科森特“你吃东西了吗?我陪你一起去厨房?”
莱姆斯·卢平“先看看这个吧。”
他从衣袋里掏出一个手掌大的小信封:
莱姆斯·卢平“我和爸爸在妈妈床头的抽屉里发现的,写着你的名字……”
莱姆斯·卢平“妈妈好像给你留了封信。”
信?
单独给她留的信?
妮娜在茫然中用自己最小心的动作慢慢扯开信封的封口,里面并不是信纸,只是一张画着小插图的卡片:
霍普在上面详细地告诉她如何在身材稳定后测量自己的内衣尺码。
可就是这么一张小小的卡片,让妮娜积蓄了好几天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瞬间滚落。
她终于迎面体会了死亡的冷厉意义——霍普永远地离开了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在她生命里扮演妈妈的角色,帮她解答女孩的困惑……
这张卡片就是霍普最后一次留给她的,来自于‘妈妈’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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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注释:
现代女士内衣在上世纪初起源于法国,1932年已经有了罩杯的区分。到了70年代,欧美的款式和现在已经没有显著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