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长大

孩子们把作业搬到霍普房间去写，和她聊天说话——他们怕她躺着无聊，却又不敢打扰她太久，怕吵到她，让她疲惫。

这种小心翼翼的气氛在房子里蔓延着。广播的声音旋钮不知被谁调小了，大家说话也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音量，好像担心惊动什么暗暗流淌的东西。

跑动和打闹、大喊大笑更是消失不见。妮娜好像一只突然被驯服的小猴，最‘出格’的一件事也只不过是编了个花环给霍普戴，还在她窗前挂了好几个小水桶，里面栽满了各色野花。

书架上又多了两本家务魔法书，两个男人开始全面接手家里的一切大小事务。

戴纳和莱尔从前也不是万事不管的人，眼下更是上手很快。洗好的碗盘要摆在什么位置、怎么才能把地砖缝污渍清理干净、多久晒一次被子换一次床单……他们全都了如指掌。

可他们白天不得不时常出去工作，不能一直看顾家里。没过一周，妮娜和莱姆斯就学会了给全家人做饭，还像模像样地对着菜谱学会了土豆烩羊肉、炸鱼和烤牛肉之类的复杂菜色。

——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有过好几次切伤和烫伤，却从来不和大人说，只是彼此偷偷用白鲜和其他家用魔药处理了事。

霍普也一直闲不住。

她即便只能躺着，也总想为孩子们做些什么，出于母亲的本能想要照顾他们。

于是她拿起针线，开始给又长高一截的妮娜和莱姆斯修改衣裤，制作新的罩衫。她还拆了几条窗帘上的宽蕾丝边给妮娜加长了裙子和袍子，根本看不出是旧物改的，反而显得比商店里卖的大众货更加精美。

莱尔经常收走这些东西，不想让她劳碌。可是，在霍普的角度上，如果她连这些手头小事都不能做，反而会更加自责和消沉。最后莱尔也只能和她约定，每天上午和下午各做一个小时，不能再多。

全家最受宠的妮娜上岗成了小小监督员，每天的头等大事就是看看她的霍普阿姨有没有偷偷‘加班’，还要提醒霍普按时服药，一颗也不能少。

从年幼时到现在，她眼看着霍普从偶尔吃一两颗药，变成了现在的每天吃好几次，每次吃一小把。

麻瓜药物不是巫师魔药水，一颗颗的小粒五颜六色，有短有长，却完全是糖果的反面，让妮娜看着便喉头发苦，心里发疼。她在霍普面前还是从前的活泼样子，每每走出房间，却又要低落好一阵子。

当然，妮娜可不是什么悲观的人，她总能在情绪的泥淖里把自己拔出来，在乌云里给自己找到光。

她和莱姆斯又给霍普房间断断续续添了不少东西——

小溪里抓来的小鱼苗被养在玻璃缸中；

预言家日报上那些比较漂亮的会动照片被做成了相册，笑话也被单独订成了一个小本子；

到处收集来的碎玻璃被粘成多面体放在窗台，反射阳光就能在墙壁上投下彩虹……

……

这些花样百出的小东西，既不累人、不吵人，又能让霍普多少解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