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蔓活了二十多年,这是第一次和异性离得这么近。
她单身了二十八年,性子冷淡的原因,所以连半个朋友也没有,更遑论男朋友。
她倒是没有纯情害羞,只是还没从刚才震裂三观的场景里缓过神来。
正出着神,系统008的声音猛地炸开锅,惊得舒蔓一个不设防,直接把纱幔全部扯下。
系统008【啊啊啊!小可怜也太惨了吧!!!差一点点真的差一点点就让几个人渣得手了!不然又要回到原剧情了!】
系统008【幸好宿主来得及时,还好还好,不算太晚。宿主宿主,接下来你需要用爱感化小可怜哦,记得小可怜现在很脆弱,你不要吓到他!】
系统008【也许等会有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所以我先关闭和你的交流面板,有什么事大喊三声008最帅就可以啦!我就会咻的一下出来滴!】
听着它自顾自说完一通,脑海又恢复平静。
舒蔓却根本平静不下来,她甚至在想,如果008有实物的话,她一定要把它砸得稀巴烂。
正想着,她惊觉旁边的人似乎是动了。
舒蔓看过去,没了纱幔的遮挡,看的更清楚了。男子生得惊为天人,称一声绝色也不为过。
该怎么形容这样一个人呢,舒蔓觉得世上再多的形容词都可以用在他身上,但似乎都不算好。
俊朗如玉的五官,不同于舒蔓刚才看见的那群搔首弄姿的男人,这人算是这楼里独一份的清风霁月。
尤其是那双眼眸,秋水剪瞳,波光粼粼,那深处却又是一片荒芜与寂寥。
空洞而麻木。
也对,女尊国的男子都将清白看得极重,现如今虽然没被占了身子,但和好几个女子身处一屋,也已经算是不洁之身。
他…没穿衣服。不用细想也知道,如果舒蔓再晚来一步,这里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舒蔓别开眼,自顾自脱掉身上御寒的披风,一股脑扔给他。
舒蔓“把衣服先穿上。”
说实在的,舒蔓的语气很冷。床上那人却是很迟缓地伸出了手,带着小心翼翼的声音也在此时响起。
贺峻霖“多…多谢。”
男子的声音低如蚊呐,如风中断翅的蝶翼,脆弱不堪。
贺峻霖“但不必了。”
舒蔓看见他伸出来的手,不堪入目,还有那露在外头的肩膀,更是青紫掐痕遍布。
不知道出于什么,她淡漠无波的眼里有了点别的情绪。
只是那陡然的思绪如一阵风,没等舒蔓细品,就消失了。
她又听见男子略微低哑发沉的声音:
贺峻霖“是现在伺候吗?可是奴身上很脏,这里也很脏。”
他的声音似是妥协又像是最后的垂死挣扎,舒蔓仿佛能听见那里面夹杂着的呜咽低泣。
很糟糕的情绪。
舒蔓烦闷地闭了闭眼,极力压住那怪异的思绪,不由分说就把披风盖在了男子身上。
舒蔓“从今日起,你便跟着我吧。”
-
雪已经停了,街道上也逐渐有了来往的行人,如今乱世浮生,每个人都是愁云惨淡,步履匆匆。
竟也没人多看那风中步伐几乎一致的二人。
直到面颊骨被寒风吹得生疼,鼻尖不再是汗臭味和低劣的气息。贺峻霖这才反应过来,他猛地扭头去看旁边的女子,动作太大,原本披在身上的披风也随着落在潮湿的青砖上。
女子生得很好看,是他十八年来见过最迷人的女子。从他的角度看她,嘴角绷着,眉目冷清,有种别样的美感。
贺峻霖看见她轻轻蹙起眉,不由心下一慌,是刚刚看着她的时间太长了吗,所以嫌恶了?
可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会控制不住看着她,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睛,明明是淡漠无波的人,又为什么会救下他。
舒蔓“脏了。”
舒蔓皱眉瞧着手里的披风,寻思着要不要丢掉。贺峻霖看出她的意图,几乎是条件反射就夺了过来。
他护在怀里,又不敢去看女子,只跟揣着什么天大的宝贝似的,一刻也不想松开。
舒蔓“你这是作何?”
她实在是不太懂008口中的小可怜的脑回路啊。
明明方才在房内还是一副被人糟蹋后想要上吊的样子,现在却巴巴地跟着她,生怕舒蔓会丢下他。
想到什么,舒蔓陡然停住步子,长袖一扬,定定望向面前的男子。
舒蔓“你可有什么心愿?”
知道心愿以后就帮他实现,然后她也能拍屁股走人了。
男子凝着她,说出来的话不假思索:
贺峻霖“恩人有什么心愿吗?”
舒蔓眼皮一抖,恩人?这是哪门子的称呼。
舒蔓“我叫舒蔓。”
舒蔓“日后莫要唤什么恩人。”
眼前的男子瞳孔微缩,有些不确定地询问:
贺峻霖“舒蔓?你与丞相…”
舒蔓干脆承认,自报家门。
反正她和这小可怜是同一条船上的。
舒蔓“我就是丞相,舒蔓。”
且不说当今高冷的丞相为什么会出现在风月楼这种地方,贺峻霖这才觉得被人当头淋了盆冷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方才一系列的美好幻想都是奢望。
这人就算是普通商贩,以他现如今的残花败柳,哪里又配得上她。
更何况她还是位高权重的丞相大人。
贺峻霖第一次有种世事不公的悲愤,凭什么他生来就这么惨,为什么他就是一个低贱的小倌,为什么啊。
他之前都是清倌,只弹琴不卖身,可那位护着他的候府长女前不久抬了位正夫进门,自然也是不再来听他唱曲了。
再加上那为候府家正夫听信风言风语,从中作梗,龟公收了银钱办事。他被几个壮汉扔到了女人堆里。
他本以为,本以为清白不保,已经准备好了咬舌自尽
可就在那些人撕碎他的衣服,要做更多事情时,那人临门一脚,踹开了所有人。
那一刻,贺峻霖的世界里,只能看见她。
他甚至还在想,若是她不嫌弃,那他就在她身边端茶倒水,做个小厮也是极好的。
只要能伴在她身边,就足矣。
可现如今呢。
他的那些臆想多可笑啊。
当朝丞相和破鞋小倌?呵呵,传出去她都会被人诟病辱骂吧。
可他不甘心啊。
好不甘心。
为什么有些人生来锦衣玉食,呼风唤雨;而有的人就跌入尘埃,只配伏低做小,一辈子也不能翻身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