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悼念

另一处。

檀月跟着阿梅走过弯弯绕绕的小路，来到了灵堂前。

打开纸门，灵堂内挂着白布，上供的灵牌在烛火摇曳下显得肃杀，让人心生敬畏。

供桌让赫然停着一口棺材，灵牌上刻着“鬼舞辻敏右之妾 夕颜小君之位”，两串字就把母亲的一生草草总结了。

檀月心里不是滋味，咬着嘴唇一步一步走向那口棺材，滚烫的泪落在了母亲的脸上。母亲已经被画上了妆，惨白的脸上祥和的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但檀月明白，她的母亲不会醒来了，再也不会。

眼泪止不住的划过脸颊，檀月不在看棺材里躺着的人，跪在蒲团上，接过阿梅递过来的黄纸，一张一张为母亲烧纸。

“不哭了，小姐，夕颜小君若是地下有知，也不愿意檀月小姐哭肿眼啊，作为母亲，她也会心疼小姐你的啊…小姐。”阿梅不再忍心，跪在檀月身旁，右手一点一点安抚着她的背脊。

闻言，檀月吸了口气，深呼吸了几下，手帕沾了脸上的泪，终于不再掉下眼泪，不再哭泣。

深夜寒冷，灵堂的纸门挡不住风的侵略。

纸门咣当咣当的微颤着，丝丝凉气吹着灵堂摇曳的灯火。

……

天微微亮，檀月与阿梅熬了一宿，火盆里的火焰一点点燃烧着手中的黄纸。

夕颜，一种生在肮脏角落的白色小花。

黄昏绽放，凌晨凋谢。

是一种无人欣赏的薄命花。

夕颜凝露容光艳，料是伊人驻马来。

可母亲遇到的伊人并非良人。

檀月想起夕颜花的寓意，若是母亲换个名字，是不是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目光盯着火蛇燃烧手中的黄纸，化作灰烬。

檀月不言不语，脑海中想过许多种可能…

若母亲不会被卖进花街里…

若母亲没遇见家主…

若母亲不生下她…

或许，她现在不会躺在冰冷的棺材里，不被家主认可，不会死了也入不了祖坟…

她的人生会不会是另一番境界？

想得太多，檀月的手慢慢伸向烈火，直到火蛇差点灼烧她的手指，才回过神来。

“嘶。”檀月倒吸了口凉气，手指上穿来的烫热没有消下去，时不时的刺痛在刺激着她有些不清醒的大脑。

阿梅听着檀月的痛呼，正打着瞌睡的脑袋才清醒过来，脑袋懵懵的抓起檀月的右手。

小手有些粗糙，不算光滑的手指上已经烫的通红，阿梅问道:“小姐，拿井水冲冲吧。”

面上的担忧檀月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稚嫩的声音温言回拒:“没事的，阿梅，不用担心。”

檀月明白，阿梅是在真心实意的关心她，爱护她，会私下里关心她；会冒着被打的风险给她投食；会照顾自己一整晚没睡，靠着墙小憩；会陪自己熬一宿，悼念自己的母亲…

阿梅拿起她的手，轻轻吹着气，好像手上的烫真的消下去了。

阿梅抬头注意到了檀月微红的双眸，忙问道:“小姐，还疼吗？我去给您打水来。”

说着忙起身要往屋外跑，檀月拉回了阿梅，摇了摇头，说道:“不要紧的，阿梅。”

“午时，我们再一起送送母亲吧。”

阿梅看着檀月眸中的坚定，心知拗不过檀月，只好陪着小姐继续烧纸。

良久，只听见檀月说道:“谢谢你一直陪着我，阿梅。”

阿梅烧纸的动作一顿，弓着的背轻颤着，右手抹了把泪。

沙哑着声音说道:“阿梅会永远陪着小姐的。”

#临时改了名，感觉“月芜”这个名字命太薄，将“月芜”改成了“檀月”。平安时代的日本，取名是觉得好听就拿来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