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母亲竟为她如此！

沈昭昭心中百味杂陈，又是感动又是懊恼。

她上辈子究竟在做什么，竟然冷落母亲至使母女离心！

沈思思却是紧握拳头，指甲掐过掌心留下一道印子，她垂眸掩下眼中的嫉妒，道：“母亲这样不顾身体的赶路，怕是姐姐会自责。”

沈昭昭根本没心情理会她。

眼前的美妇人保养得宜，可赶了几天的路，面容不免染上几分风霜。

她心神全都不在大堂上其他人的身上了，泪眼一直凝视沈昭昭，好像下一秒她的亲生女儿又会消失不见一样。

沈昭昭鼻子一酸，闻着母亲身上传来的香味，不由得把脸埋进母亲怀里，轻轻地蹭了蹭她的衣衫，犹带哽咽地开口：“母亲不必心怀愧疚，昭昭这些年过的很好。”

“很好就好，很好就好。”卢氏轻拍她的脊背，连连道。

一旁侍奉的丫鬟见此场景都不由眼眶湿润起来。

满屋温情，怀远侯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只劝解道：“天色不早了，夫人你舟车劳顿本就不易，还是早些休息，明儿和昭昭叙话也是一样的。”

卢氏这才止住泪，擦拭了一下眼角，拉住沈昭昭的手，满含期待的开口：“咱们母女好不容易重逢，昭昭就和母亲一起睡吧。”

刚回府，怀远侯理应在卢氏的春晖堂过夜，此时一听卢氏的话，他心里已经暗自琢磨晚上该去哪个妾室屋里。

沈昭昭没想到卢氏会提出这般要求，有些迟疑。

她上一世还从未和母亲这样亲昵过。

卢氏见沈昭昭久久不语，眼里隐隐失落，“昭昭不愿意吗？”

沈昭昭不忍拒绝，只好点头，刚哭过的嗓音软糯：“全凭母亲做主。”

沈思思心里咯噔了一下，挤出了一个笑容：“母亲，这不合规矩。”

她素来用规矩二字压沈昭昭惯了，情急之下顺口而出。

卢氏想也不想就回：“这哪里不合规矩了。”

沈思思被这么一说，死死地咬住了下唇。

母亲从前可从来就没留她一起睡过，果然亲女儿来了就是不一样！

她心里恨极了，面上还强颜欢笑：“是女儿说错了，母亲莫怪。夜深了，女儿就先回去了。”

翌日，春晖堂。

卢氏的大丫鬟给沈昭昭梳头，几个小丫头捧着手巾脸盆等物伏侍洗脸。

昨夜卢氏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子的话，沈昭昭没怎么睡好，神情有些倦惫，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和母亲太过亲昵，有些生疏，不知该怎么面对母亲。

已经梳洗完的卢氏拿过大丫鬟手里的梳子，认真的为沈昭昭梳起头来。

“母亲。”沈昭昭不自在的微微侧头，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卢氏笑的温婉：“你小时候我就常给你梳头，后来你走丢了，我便总是梦到……”

沈昭昭愣住了，幼时的记忆太过久远，她脑海里只剩下些模糊不清的片段。

她心里可惜，到底两辈子太长，已经容许不了她记太多东西了。

沈思思一大清早就来给卢氏请安，进屋看见就是这样的画面。

母亲竟然还为那野丫头梳头！

她心里紧张不已，只觉得再这样下去这府里迟早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沈思思一时没按耐住情绪，不冷不热的开口：“瞧母亲和姐姐这样亲密，怕是早忘了我这个小女儿了吧。”

卢氏心神全凝在发髻上，恍若不觉。

等回过头她这才惊觉回来之后对沈思思忽视不少，给沈昭昭梳完最后一下，转眼几分歉然：“怎么会呢，母亲待你们姐妹两一视同仁，此次去南山祈福，特地给你们两姐妹都求了一串手链。”

身旁的王嬷嬷听到立马会意，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礼盒，打开赫然是两条一模一样的白玉八仙纹手链。

沈思思眼底闪过一丝暗芒，拿过手链，对卢氏乖巧一笑：“多谢母亲。”

眼见沈昭昭也戴上了手链，皓腕在白玉手链的映衬下跟凝了一层白雪一样，她心底暗恨。

这两只手链本来都应该是她的！都怪沈昭昭！

卢氏刚回府，晨昏定省自然少不了。

过了片刻，母女三人一齐动身去荣禧堂给沈老夫人请安。

沈老夫人高坐堂上，满头银发梳的一丝不苟，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屋内掐丝珐琅香炉烘的满屋一股檀香。

请过安后，母女三人鱼贯落座。

卢氏坐在沈老夫人旁边的位置。

沈老夫人半扫了一眼卢氏，意有所指：“昭姐儿从小没在府里头养着，你既回来了少不得要好生教导，省的外人说我们府里头的小娘子上不得台面。”

卢氏脸色微沉。

起先找到昭昭的时候，老夫人好像也没多高兴。如今昭昭进府，话里话外却都是说昭昭会如何如何，丢了侯府颜面。

毫不掩饰对昭昭的嫌弃。

也不知道她没回来的这些天，昭昭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沈昭昭却早已习惯，随老太太怎么说，反正她最后吃不了亏。

沈老夫人的话未停，转眼看向沈昭昭的目光苛责：“听说你昨日在赏花宴上卖香料，这等做派，这般在乎金银实在是给侯府丢脸！”

府里头总共就是她和沈思思两个人去了赏花宴，听谁说用手指头想也知道。

沈昭昭对上沈老夫人的目光，不慌不忙的解释：“是安阳郡主和其他姐妹见我送给夏姐姐的香料不错，甚是喜爱，才托我买的。”

她一派乖巧纯孝的样子：“要是祖母不喜，那孙女就拒绝好了。”

沈老夫人一噎，其他贵女还好，若是拒了安阳郡主……

怀远侯府可得罪不起安阳王！

难得有和安阳郡主扯上什么关系的机会，她要是给断了，对侯府绝对没什么好处。

沈老夫人思虑起这一层，连忙转移话题：“芸娘，你回来后确实该好好管教你的好女儿了，这些天，她可没少顶撞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