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渊》——016.学习

孟愿被人带领着来到了金钟仁给她安排的卧室，她站在房间里仔细观察了有一会儿后，门忽然被人从外面象征性敲了几下，然后不等孟愿开口就被一把推开了。

孟愿回过身没什么情绪地看着门口意料之中的男人，金钟仁一双大长腿格外惹眼，一张俊容勾了勾嘴角，踏步进来。

“欣赏完了没？”金钟仁懒懒的声音回旋在这间卧室里。

孟愿瞥见他的抱臂姿态，没忘记刚刚瞧见的窗外余晖，不明白他现在跑过来又有什么屁事。

她淡淡开口：“欣赏完了，挺有艺术气息的，装扮的真漂亮。”

实在让人听不出她真的有欣赏这间屋子的意味。

金钟仁视线从沿壁流连置后，房间里的每一道家具摆设都经由他的“精心”准备。原本他以为孟愿不至于这么快就知道哪里有监视器，只是没想到孟愿对于他这种犯罪分子的心理掌握得如此深透。哪怕物理条件让她找不到证据，但在下午的心理战却能探明，她今后在此处生活的每一天，都宛若“楚门的世界”。

“那你发现我在哪装了监视器吗？”金钟仁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在哪装有必要弄得清清楚楚吗？反正事实如此就是了。”孟愿冷冷地朝向金钟仁探究的目光，音调一滑，“怎么？我方才在楼下冤枉你了吗？”

“没有。”

孟愿真是受不了金钟仁这份理所当然的模样，嘲弄地顺势说，“那你上来做什么，我还以为你突然反应过来我与你的对峙，要来兴师问罪呢？”

“这是我的地盘吧，我上来要跟你打招呼吗？”金钟仁好笑地看着她，孟愿瞬间不再说话，金钟仁见她闭了嘴，难得心情更好了，脸都不带转的，话说给门外的人听，“进来。”

只见是刚刚那个喊金钟仁为“金先生”的管家走了进来。他礼貌地捧着一个推盘，规规矩矩地站定在金钟仁身旁，金钟仁手一抬，拿起了托盘上的衣服。

从色泽程度来看，材质面料都很考究，可等到金钟仁将那衣服扔到孟愿怀里时，她抖开一看，顿时脸一黑。

那是一套她几个小时前才目睹过楼下所有女性都会套上的女仆装。

她耳畔又应景地播放了金钟仁在楼梯口的语，重叠于现在金钟仁站在她面前说的话，“换上吧，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他好好做事吧。叫他刘管家。”

刘管家很懂事地微微欠身，“孟小姐。”

金钟仁不满意摆手打断，冷酷地说：“不用叫她孟小姐，她就是个打杂的，直接叫名字就行。”

“是。”

孟愿翻眼瞪向金钟仁，金钟仁鹰眸斜睨她，仿佛没看见她的眼神，趾高气扬，“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说错了吗，你不就是个打杂的？”他冷嗤一声，“把衣服换上后跟我出来，速度。”

孟愿视野余光是刘管家带上门前金钟仁的背影，她一把将女仆装扔在床上。纵使心里很愤懑，但她面色尽可能平静。

她又将视线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手上终于有了动作。解开纽扣，她大剌剌地站在未知若干监视器的房间里，褪下了身上的衣物。

-

孟愿收拾得特别快，穿着无比合身的衣服走了出来，打眼就瞧见了站在楼梯口的男人，他背对着她，直到孟愿出声喊他一下，他才悠闲地侧过一点身子。

金钟仁讶异了一秒，丝毫没有要掩饰自己露骨越池的注视。他最近才发现，不管什么衣服穿在孟愿身上，都好像有种特殊的魔力使她无时无刻散发蛊惑。

想着也就感叹了起来，“孟警官穿什么都风骚无限啊！”

金钟仁自然地调侃了一句，听在孟愿耳里却是日常的嘲讽，她脸一冷，“你没见过女人吗？”

偏灰色的裙摆衬得她的小腿又长又细，晃晃悠悠，格外扎眼，金钟仁视线上移看向孟愿眼底欲起的愤怒，也懒得与她多扯。

他转过身踏下阶梯，“哼，下楼吧。”

孟愿跟在他身后，“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她跟着金钟仁来到宽敞明亮的厨房，与之相连的是华丽辉煌的餐厅，一张长达三米的餐桌上摆着各色华而不实的鲜花，整齐排列的桌椅相隔均匀。

孟愿鄙夷不屑，金钟仁吃着人血赚的钱还真是不少。

少顷只听金钟仁问她，“你会做饭吗？”

“不会。”孟愿眼皮都不带掀的。

“你不会？”金钟仁分贝大了些，惊讶于这个答案。

孟愿对上金钟仁疑惑的视线，声音不咸不淡，“我从小到大家里有保姆帮我负责衣食起居，长大以后就在学校食堂对付了，后来工作以后三餐不定时，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外卖好几年，有什么问题吗？”她顿了顿想起什么，说道，“你那天偷进我家的时候难道没注意到吗？我搬来市区中心居住以后，唯独挑了个没有厨房的公寓楼。”

“谁闲着没事去在意你房子构造？”金钟仁下意识反驳。

“那怪我没有通知你？”孟愿冷笑了一声，“怎么金开，你挑卧底，还有一条规矩是必须得会做饭吗？”

“我确实没有这条名列条件，但是我就是喜欢捉弄你，谁要你伺候不好客人，只能来做女仆了，做女仆的基本条件不就是得家务全包吗？”金钟仁没皮没脸地笑着。

孟愿板着脸看着他，半晌，吐出生硬的几个字。

“神经病。”

两人对话没几句就呛彼呛已，曾经，她骂金钟仁是个疯子这件事遭受了他非凡的“招待”，所幸今天金钟仁心情还不错，没过多计较孟愿的臭脸色。

孟愿对于金钟仁这种藐视人命，不懂尊重，只看利益，只计得失的混蛋，几天的相处也让她渐渐免疫了他的某些行为。

就比如她敏感地察觉到了金钟仁看她的眼神越来越耐人寻味了。

这是个好消息不是吗？她在心里慢慢坏笑起来。

也不枉她刚刚换衣服的时候，特地把领口的扣子少扣一颗，微微敞开的脖颈皮肤又白又嫩，墨发如瀑布撒落下来垂在肩前，若影若现她清晰漂亮的锁骨线条。

金钟仁的声音又插了进来，“没做过饭的话就去学，我从来不养闲人，我没记错的话，你不久前才刚收过我一张卡吧。”

孟愿暗下神色，开口冷冷问道：“你要吃什么。”

“随便。”他歪了歪头，“刘管家！”

原本站在厨房门口待命的刘管家走了过来，金钟仁对他嘱咐道，“叫个厨子过来好好教教她，顺便把我的喜好让她记牢了。”

“是。”刘管家恭敬应到。

金钟仁发号完施令后就步态优雅地走出了厨房，只留下刘管家礼貌地冲她点头，效率很高地喊进来一个穿着跟她一样着装的女人。

那个妇人面无表情地对孟愿打了声招呼，然后什么都没有过问就老老实实地开始着手教授孟愿基本的厨艺。

孟愿算是发现了，这一个别墅里的大活人，都没几个正常的，就好像被抽了魂一样，不多嘴，不生事，像桩桩傀儡一样办事。

孟愿皱着眉闷声走到了厨台前，她对于自己做饭的能力经过二十几年的沉淀多少知根知底，实习工作那会她曾经还被不少人开过玩笑。

事情源于她为了感谢组里的同事，夸下海口打算亲自下厨，结果等到一堆看不清原材料的食品上桌以后，几张狰狞扭曲的面孔齐刷刷朝向她，最终她才不好意思地尬笑两声，不情不愿地拿起车钥匙，临时约了个馆子。

记得那会他们是怎么说来着。孟愿神游地一边听身边的妇人指导，一边努力搜刮记忆。

——哎小愿，我发现上天真是公平啊，开了你那么多门，关上一扇做饭的窗也情有可原啊！

“嘶……”孟愿指尖一痛，她飘忽不定的思绪终于聚拢。

她想起来了，他们当时就是附和着这句玩笑话调侃了她好几天，后来只要一遇上做饭这件事，她做饭极为难吃这件事就一定会反复拿出来溜溜。

她敛起忧伤，沉默地垂眸盯着正不停往外冒血珠的手指，兀自想起了当初抛起这句话的人。

——车银优。

她沉痛地闭上了眼，他笑颜灿烂的模样还依旧刻在她的心底，被金开送回警局的那几天，她的办公室上，还摆放着当初他们警校四人组的毕业合照。

所有的美好，都是青春底色。

在她的记忆长河，熠熠生辉。

“孟小姐你没事吧？”孟愿猛的回过神睁开眼看向身边的妇人，她安慰性地笑了一下，“没事。”

她越过身子把手放进水龙头底下冲了两三遍又重新开口，“你还是叫我孟愿吧，刘管家刚刚不是嘱咐过吗？”

妇人有些褶皱的脸庞僵硬地捻起几丝笑意，她解释道：“我刚刚只是没习惯。”

“没事的。”孟愿摇摇头，“我们继续吧。”

她回到厨台前再次拿起了菜刀，一下又一下，用力地切开菜根，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较劲。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我李婶就行。”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