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是她,”闫暝昱松开手,摇了摇头,“难不成她易容了?可是这灵流也不像啊?”
“你身上……”童祈星眯着眼,向何润走近,感受了一下她的灵流,“你灵流与我师傅挺像的,你也是她徒弟吗?”
“……”何润攥紧了衣角,“不知小姐尊师何人?”
童祈星从闫暝昱的袋子里抓了一颗糖丢进嘴里,说道:“唐柒。”
闫暝昱心中五雷轰顶,“唐柒”这个字眼让她恶心,让她愤怒。唐柒在闫暝昱的生活里就像是一颗钉子,这几百年来她一直在与唐柒周旋,唐柒也在不停算计着闫暝昱,她们两个有不共戴天之仇,唐柒杀了她的族人,算计了四世童祈星,而闫暝昱则断了唐柒的神路。她们两个就像是暗夜中的猫儿,利爪的锋芒在黑夜中藏得好好的,可只要两只猫儿见了面,不论黑夜白昼,利爪总能撕破对方的皮肉。
“是了,”何润淡淡一笑,“小女子是师傅最后的弟子,师傅打三年前便不再收徒,现如今许已归山。”
“哦……”童祈星点了点头,一回头看到有些涣散的闫暝昱,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喊道,“阿昱?”
“啊,抱歉,想到了一些事,”闫暝昱猛然回过神,对何润作揖,“失礼失礼。”
“小姐不必多礼,”何润摆手,笑着说道,“既是队友,如此多礼到是有些生分。”
“内个……”安珏指指天空,又指了指街口的日晷,“我们或许要出发了。”
一看日晷,已经未时一刻了,这已经入秋有段时日了,“秋老虎”的势也褪去不少,天气晚来秋,树叶的“莎莎”声和徐徐的凉风预示着真正的秋天即将到来,地上斑驳的树影和街口旗帜的影子比前些天又长了些,他们要赶紧赶路才行。
安珏今天都要累趴下了,他身子骨本就不怎么好,现在这一折腾,还要为他物色客栈,偏生走的还是山路,有没有地方休息还是个问题呢。
在某个地方待的越久,对于他们要搜查的对象来讲就是多了时间去寻找他们,他们需要上路,也必须上路。
山里的东西总是那么不尽人意。
“啊!受不了了……”安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说什么也不起来,“累死了累死了!咱们就在这儿休息吧!别走了!”
“你累,我们也累啊,”童祈星扶着腰,呼吸有些急促,还险些把安珏的真名说漏嘴,“再走走吧,安j……安郁,快起来走了!”
“啊……我不走了!”安珏干脆一下躺在了地上,苔藓,泥巴,落叶什么东西都粘在了他的头发上,淡蓝的外衫瞬间变得脏兮兮,皱巴巴的,可它的主人甚至用半脏不脏的袖子盖住脸,闭上眼睛准备就地休息!害,这件淡蓝外衫终究是承受了它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东西。
安珏刚闭上眼,就听见闫暝昱在前面说了一声:“何润,你是木系灵识吧?帮个忙,把安郁拖过来。”
紧接着,安珏就感到自己的身子被一根粗藤蔓缠了起来,然后背一股灵流拖着往前,好了,外衫是不挨着地面了,可他的头发却在地上拖着,时不时划拉到一点小东西,他的头发就会被拽下来几根,他疼地叫唤,可是没人搭理他啊,于是乎他就放弃喊叫,就任着藤蔓拖着他走。
又不知过了多久,在大家都趴在柒磬身上小憩的时候,何润突然惊喜道:“啊!我感受到了!周边有个城镇!”
“啊……这不废话吗!”安珏此刻也不顾什么怕蛇了,躺在柒磬的身子上恢复筋骨,同时也不忘吐槽何润,“咱们都要出这群山了!再没有城镇像什么话!”
“安珏……闭上嘴……”闫暝昱坐在柒磬头上,揉着太阳穴,“可算知道为什么夏正元禁止你在朝堂说话了……”
童祈星听了这话,笑了,手中正在接山泉的水囊抖了一下,浇了她一手水;安珏没有发话,在柒磬身上又换了个姿势,继续休息;闫暝昱在柒磬头上闭眼假寐;何润也放弃继续走路,转身回去卧在柒磬尾巴上睡觉。
四周都是深山老林,除了接水声和风吹树叶的声音外,什么也没有,寂静的吓人。
从前面树林细微的小孔中看,借着点月光,可以稍稍看到山下的小村子,还有隔了不远的县城。个别地方仍有灯火,看起来才不至于那么阴森。
大家都放松了警惕,连柒磬也眯着眼睛休息,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丝危险的气息正在向四人靠近……
辰时六刻,柒磬微微睁开那双大眼睛,却发现周边的环境变了样,不再是深山老林,而是一座巨大的铁笼子。
“嘶……嘶……”柒磬看着周围聚集的人群,象征性地“嘶”了两声,扭了扭身子,就又窝回去了,他是闫暝昱养了三百年多年的大蟒,一直跟在闫暝昱身旁修炼,修为也说得过去,他听着周围的人对他的评论,只觉烦闷,他气啊,怎么这些人个个都在讨论他是不是个女儿身?他堂堂七尺男儿……啊呸,男蛇!怎么就是个女的了?柒磬郁闷,但柒磬不说,气着气着,就又睡着了,把给闫暝昱通信一事忘在了脑后。
山里……
“天……柒磬这家伙又跑哪去了,”闫暝昱看着再次摇着头飞回来的小龙,皱着眉头吐槽,“这孩子昨夜把我丢下后就跑了,干什么事一晚上还没回来?”
“阿昱!”童祈星从山顶下来,指着县城里的一个地儿说道,“我看到哪有个铁笼子,里面关着的东西有点灵兽的气息,应该是柒磬没跑。”
“行,麻烦了,”闫暝昱笑着对童祈星说道,“还请叫上安珏和何润,咱们现在就下山。”
“不用找我,我来了,”安珏从一旁的树林里神色凝重地走了出来,“我觉得此事有蹊跷。”
凉风吹过,林中又多了几片落叶。
“先别说这个,何润呢?”童祈星打断他的话,四下张望,只看到秋日的荒凉,“时间紧迫,先把柒磬弄回来再说,咱们的时间不能耽搁。”
安珏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那边的县城,最后选择自己留下来找何润,闫童二人去寻柒磬。
她们二人走后,安珏就在原地踱步,不仅在思考柒磬为什么离开,还在思考何润的去向。-
熟悉的音调想起,还是笛子的声音,只不过这次吹笛子的人主动走了出来,就站在安珏面前,还是那件斗篷,戴着面具,手中拿着那支玉笛。
“呵啊……”安珏满面怒气,正欲呵斥,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也发不出,只有微弱沙哑的声音自喉头发出。
“好好的一个尚书,怎的来寻事呢?”虽说对方是个女子,可声音却是个花甲老人,她用笛子勾着安珏的下巴,“我有我的计划,而你会在这个环节影响到它,所以还请你过一会儿在来,好不好?”
安珏仍是满脸怒气,可他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甚至身上的灵流都被封住了。
那女子再次吹起笛子,不多时,安珏便眼神呆滞,说什么都不会反抗。
“去吧,从沟边自己下去。”那女子指了指远处的深沟,面具底下的脸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是……”安珏同手同脚地走向深沟,一路上的乱枝划破了他的衣衫,划烂了他的皮肤,渗出来的血丝挂在外衫上,他却神色不变,好像伤的不是他一样。
看见安珏坠下深沟,女子停下吹笛,安珏也在下坠中恢复神智。
“啊……”安珏喊叫的声音还没发出来,就已经重重坠下深沟,疼痛还没来得及通过大脑,他就昏了过去。
在离安珏不远的地方,是浑身是血的何润。
“啊,终于解决完了呢~”那女子放好玉笛,摸着脸上的面具,跃上一旁的树顶,看着城镇里来回奔波的闫暝昱和童祈星,笑得很是疯狂,“哈哈哈哈哈哈……”
面具的眼孔中露出的棕色瞳仁变得狠毒,目光像鹰一样,死死盯着看中的猎物。
“闫暝昱,咱们来日方长……”说罢,那女子便施了法阵走了。
镇中的闫暝昱抬头,看着后面的高山,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但她没有多想,全当是自己的错觉,追上童祈星,向中央的广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