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哥

“马哥你睡着了吗？” 没开灯的双人宿舍里，向着对面床上那人，亚轩轻声问道。

马嘉祺背对着宋亚轩，脸朝着墙壁正侧躺着。听见了亚轩的问话，他慢慢睁开了眼睛，回答道：“还没。”

“嗯……能一起躺着嘛？”

马嘉祺翻身正面仰躺着，掀起了薄被，腾出了半边床，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床铺后说道：“过来吧……”

宋亚轩轻手轻脚爬上了床。脑袋才沾上枕头，便闻见床单和被套上，传来淡淡的马鞭草香气。

“想聊什么？” 幽暗的空间，此刻略显拥挤，马嘉祺压低着声线，轻轻问道。

宋亚轩双手绞着被角，一双眼睛在黑暗不停眨动着，犹豫又害怕……

“我和阿文在一块儿了……”

“嗯……” 沉默片刻后，马嘉祺在黑暗中应了一声。

“那他有威胁你吗？”

“没有……”

“那你是同情吗？”

“我还挺喜欢的。”

是欢喜啊……竟然是欢喜……马嘉祺觉得心里沉得厉害，不禁在黑暗中叹了一口气。

“马哥对不起……”

“不，不要道歉亚轩……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喜欢什么人，选择过什么样的生活。” 这是马嘉祺的真心话。

“我其实一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个……” 宋亚轩转头望向黑暗中马嘉祺的侧脸，一点一点吐露着心声。

那么多年了，自己心中总藏着那么一个朦胧的影子。那个影子是一个美丽的梦境，是七彩泡沫包裹下的绚烂光晕。宋亚轩不敢接近他，也不敢去触碰他，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亲手砸碎了这美丽幻影。他只能躲在自己亲手铸就的玻璃房里，隔着玻璃，骗自己——影子是永远不会消失的，因为自己永远也触摸不到他。没有幻想，就不会有失望。

在那个影子面前，自己毫无勇气，自己溃不成军。

但那个人出现了，那个对自己穷追不舍的人，一步一步走向自己，伸出手来，硬生生将幽闭许久的自己拽出了那间透明屋子。他带领着自己，直面内心深处的秘密与恐惧，带他去到另一所乐园一探究竟。也让宋亚轩相信，在玻璃房外可以活得更快乐，可以放肆歌唱，可以自由呼吸。

“他向我表白了好多次，我都说再想想什么的……然后那天他开车送我回家，正等红灯，他突然就说，两个人合适不合适，不是光靠一个人在那里空想的，应该交往了才知道究竟合适不合适的。我那时突然就觉得他说得很对，与其我一个人纠结着一些有的没的，还不如直接交出身心去体验……”

宋亚轩轻轻枕肩头，回忆着当初促使他答应交往的那件小事。

“他说的挺对的。人生那么短，与其杞人忧天，不如放肆去喜欢。” 马嘉祺伸手，轻轻拍了拍宋亚轩，表示安慰，后又道，“不过海关和公安正立案调查他和他哥呢，你现在和他这关系……挺麻烦的。”

“我会退出联合调查小组的，下周一就打个报告上去。”

“行。”

宋亚轩用下巴点了点马嘉祺的肩膀，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你，小马哥。”

“为什么要谢我呢，我并没有做什么。” 马嘉祺自嘲地笑了笑，又觉得此刻心中有几分惆怅。

“谢谢你的倾听，谢谢你的理解，也谢谢你没有嫌弃我。”

“傻子！你哥我是那种人嘛？” 马嘉祺佯装生气，要去捏他脸。两人在床上嬉闹了一会儿，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当那个你曾以为一辈子会跟随着你，崇拜着你，时刻眨巴着闪亮双眸，默默注视着你的那个人，此刻转身就要投入另一个人怀抱时，马嘉祺感受到了深深的背叛、难受与不舍。

无法否认自己对他的掌控欲，这让他十分着迷，同时他也沉醉于宋亚轩事事将其视作第一顺位的那种优越感中。但此刻巨大的失落感究竟源于你情我愿的游戏已曲终人散，还是有其他情愫作祟？

无论缘由是何，马嘉祺都觉得自己一败涂地。

原本笃定地以为自己才是这场游戏的幕后操手，可以随意拿捏与宋亚轩之间的距离远近，盲目相信着他的亚轩，永远是他的亚轩。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早就深陷其中，自己的情绪也被对方深深地牵动着，自己根本无法挽救此刻这分崩离析的局面。

他不再是神祇，从这一刻起，他已重重跌落神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