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热【09】

“能替我跟政木先生谈话，谢谢你。”

晴人坐在会见室玻璃的对面，忧心忡忡地低垂着眸。“那个……之前我工作的那个公司叫什么来着？”

两周没有见面，晴人看上去颇有些萎靡不振，也不知道是睡眠质量下降了还是因为从她口中得知了那些关于政木的聊天内容。青衣道：“西海普制药，就是这个收容所机构。政木先生说，你去做了那里的新药开发，好像是寻找用于药品的新成分什么的。”

她想起晴人父母的身份，不由得道：“跟双亲选了一样的道路呢。”

“我……到底是怎么想的，才选了那条路的呢？” 晴人皱着眉，沉重地呼了口气，“真是不可思议啊……父母也好，我也好，这个机构也好，竟然全都跟西海普扯上了关系。”

青衣笑了一下，问：“你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巨大的巧合吗？”

晴人犹豫着摇摇头。

“比起自然发生的巧合，人为制造形成的假象要更多。”青衣说道，“晴人的父母在西海普工作过，我的母亲也和西海普有关，而且搞不好也是员工；我和晴人又在这里遇见。如果说这背后有一只手在推波助澜，你认为，会是谁呢？”

晴人沉默了一下，道：“我不确定，但或许……就是政木。”

毕竟一切的缘起，都在于政木“恢复晴人记忆”的委托。

青衣说：“那么就先假定是他吧。先要有推测的方向，至于正不正确，以后自然会验证的。”

晴人点点头。

“如果我是研究员的话，为什么我会被关在这里呢？”他又发出第二个疑问，“你有打听到什么吗？”

青衣张了张嘴，话要说出口的瞬间，忽然又犹豫了。

她一时难以理解自己的心情和想法，若是非要详尽地解析一下，大概能分为两个理由：一是因为她本身对于晴人会做出“盗走研究成果”行为的这件事并不认可，二是她总觉得，晴人得知以后可能会产生什么她并不想看到的反应。

但如果要更深层地探究下去，她又觉得疑惑——晴人会是什么反应，和她又有什么联系？

晴人急切道：“不能和我说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语气听上去恳切，青衣的思路一时被打断，也就没有坚持下去，说道：“政木说，你把开发中的药品的研究数据拿走了。是很重要的数据，而且现在还没有被找到。”

“拿走数据？我吗？”晴人愕然道，“开发中，就是还没有对外公布的药？是什么药啊？”

青衣摇摇头：“就是为了让你想起这个，才让你在这里治疗吧。”

“原来如此……为了让我在恢复记忆的时候不能逃跑，所以把我囚禁在了这里……”晴人皱着眉，喃喃道，“为什么我会做这种事呢……”

他低垂着头，似乎沉浸在对于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的震惊中了。

青衣微微皱眉，果然觉得有些不适——大概这就是她不想开口的原因，因为她隐约明白一旦她说出事实，晴人必然会是这样的表情。

她一点也不想看见晴人这副难受的模样。

“政木先生临走的时候跟我说了一句话，我没有听懂。”青衣选择岔开了话题，转移晴人的注意力，“他说，‘【wang jue】之日将近’。”

“wang、jue……？”晴人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突然浑身一震，睁大了眼睛。

“我想起来了。”半天之后，晴人才回过神，缓缓说道，“忘觉之日将近。”

“‘向阿多尼斯的花发誓，将爱献给碧翠丝’。”他靠近玻璃，清澈的蓝色瞳仁中，第一次有了混沌的阴影。“项目代号，‘碧翠丝’。碧翠丝，是我负责的新药开发的代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