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周遭的一切尽皆被染上一层薄雾，恍若天地混沌。

这是何处……

眉庄平静地望着身处的环境，心中叹着：这便是我的归处吧……

继续走了不知多久，见得不远处有着与周围的朦胧不同的亮光，刺眼的白光让人分辨不清那更远处是什么景象。那白光好像又有着一股驱使人走过去的力量，眉庄向光源处缓步走去。

不知有多少步，她揉了揉眼再望向前方的光亮，发觉自己其实并未更加靠近。仿佛所有的试图向前都不过是徒劳。

模模糊糊的，那处白光里浮现出了一个人影。薄雾渐散，那人的眉眼与华服渐显。眉庄看清时，呆立住，喃喃道：“你，是我吗……”

虽是淡雅，但尽显皇家贵气。而见那女子清秀的面庞，不正是自己吗？

可为何，会有这样的人影出现？自己此刻又是谁呢？

三两息的时间，眉庄心中涌上许多问题，可终究只化作一声叹息，只同样静静望着眼前的“自己”。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身着华服的眉庄抬眸，目中尽是哀切：“走吧，莫再回头。”言罢，便转身欲离去。

眉庄不假思索地上前拉住她的一角袖口，“我该去往何处？”

她没挣开抓住自己的手，但也没有回过头。只是沉默了须臾，才轻声道：“眉儿……你自是有主张的。我，以后便不再是你。只需记得，莫要再回来了……”

眉庄愣怔住，手一松，眼前的她便在两光中变浅，最后化作一道残影，直到消失无踪。

“好……”眉庄在最后的意识里呢喃了这个字，便眼前一黑，坠入了无尽的黑暗。

……

“小姐这病来得古怪，早上奴婢奉命去为小姐采些新鲜的露水，哪成想回来竟怎么也没叫醒小姐，还请老爷夫人恕罪……”

耳畔传来采月的声音，眉庄张嘴想喊一声，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张不开口，也睁不开眼，只有意识尚还清醒。

自己怎么会在家中的闺房？

当迷糊的思绪逐渐变得清晰，眉庄心中充满了疑惑。莫不是自己已幻化做个盲了目的鬼，只能闻声却无法视物？

想到自己终究还是落叶归了根，也算是未有什么遗憾。可听到娘亲如此真切的声音，眉庄悲从中来，这辈子的母女缘分，终究是太短。

“娘……”眉庄轻叹着

这时，她的手被猛然攥紧。

“眉儿，我的女儿，你能听见娘说话对吗？女儿啊——”

眉庄不可置信地听着母亲的惊呼。

难道，自己竟真真躺在闺房！

将力气凝聚在眼眸，在一刹用力，有光倾入眼中。先是一条线似的光亮，随后视野慢慢放大，渐渐清晰。
“眉儿！”“小姐！”

床榻边守着的一众人皆是喜不自胜。

沈家大小姐昏迷数日，终于转醒。

……

“大小姐，您可算是把奴婢吓得半死啊，以后可别再这般了。奴婢见您躺在榻上，叫都叫不醒，恨不能替您昏过去……”

坐在院中的石椅上，眉庄轻摇着罗扇听采月在身边细细碎碎的念叨，神思却飘飞到弥远的地方。

自从醒来已过去三日，听采月说，自己在榻上足足昏了有五日，也怪不得这丫头现在还没缓过来。

而自己，无论是再见到爹娘、采月，还是府中众人诸景，皆犹如隔世。是了，足足消化了三日，眉庄才接受自己再次回到了二八年华的事实。

一切，又回归至起点。

无论如何，眉庄想，既然上苍待我不薄，给了自己一次重来的机会，那便好好过日子。

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