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离官鸠想撤诉的那天已经过去一周，沈清再次打来电话，这次是给司律打的。

与此同时，官鸠也收到了一个电话。

“喂，您好？”

“你好啊，孩子吃饭了没呢？”

官鸠看了看电话号码，确定是个陌生人，现在的人都这么自来熟吗？

“您是不是打错了？”

“嗯？没错，是官鸠。”

官鸠：……司律的朋友？

但这声音有些老成了，难道是忘年交？他一点儿也不怀疑司律会交到这样年龄的朋友。

和沈清说了几句的司律风风火火的拉过官鸠的手接走电话：“喂？啊？不，我们不需要的哈，先挂了，再见。”

官鸠：“是谁啊？”

“打广告的。”司律把手机还给他就往外面逃，“小乖乖，我去我去一趟律师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看着点时间点吃饭，不用等我了。”

官鸠没见过这么急性子的司律：“好，路上小心点。”

等静下心来才发现司律今天逃的不正常，等有机会了一定要问问司律今天给他打电话的究竟是谁。

司律出门后很激动的在地下停车场徘徊。

他爸终于不要求他去考法官了。

沈清给他的电话里隐晦表明了他爸爸咬了这么多年终于松的口。

而且，他，居然给官鸠打电话！

虽然他爸爸并不反对他的喜好，但自从当年要求他考法官他没有同意之后，对方一直不悦。

好事成双，好事成双！

他不小心看见了官鸠的电脑浏览记录，众多关于法律的问题里有一个是今天让他如此激动的原因——意定监护人解释意思。

看见这条网页，他把官鸠身边的人细数一遍，实在是找不到除他以外的其他人。

那种感觉就是心里突然冒出了一沓鞭炮，噼里啪啦的炸开，烟雾缭绕，震耳欲聋，把他的思绪全都打乱，脑袋里除了官鸠两个字，其他的什么都看不清。

官鸠很珍惜现在的周末时光，甚至有了闲情逸致准备做一个蛋糕。

他打开冰箱，里面有一层全都是水果。

把教程能出来看了一遍，官鸠便有了信心。毕竟他搜的是最简单的，连奶油都不用准备，能想到在上面铺一层水果片，是他对这个蛋糕最后的尊重。

期间，官鸠又接到了电话：“喂？妈？”

“小官，你还认我当妈吗？你认就同意再次调解。”那边先是沉默，之后用强势的语气吩咐他。

官鸠用打蛋器不停的搅拌，他没有电动的。

“妈，您为什么想要调解呢？”

“你要是和我们打了官司，官司还是分家，那别人问起我，我怎么说出口？”

官鸠停了一下，手有些酸，“所以是因为丢脸吗？”

这个词被丢出来，就像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对面开始歇斯底里，“不然呢？你想干什么，我们私下里不能好好说……”

“妈，如果我想的是和你们断绝关系，我这声妈也不用喊了。”官鸠呼出一口气，眼睛酸涩，但他记得司律说的话，相信自己是可以的。

“您有想过我为什么要打官司吗？不是我要摆拖你们，也不是那个地方，是那个家，是那个记忆不堪的屋子。在那个屋子里的折辱，我永远没法忘记和释怀。”

“你们从也没有站在我的角度上想过为什么我会打官司。你们所认为的我的想法从来没有贴近我的内心。”

“我们只能越走越远。”

官鸠一字一字说的很慢，说话间就将这点试验品做好，开始放面粉和糖。

远字落下，电话那头哑口无言。在这个家庭关系里，官鸠和他妈妈关系是最好的。

在好几年前，父亲也开始和母亲吵架，父亲每次都让他们全都滚出去，就像他们是吸附他的水蛭、寄生虫，一家人，恶意却那么大，那这个家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他的妈妈开始反抗，开始和他谈话，偷偷的，没有给父亲听到。

“妈，这些，你是知道的。”

官鸠如此说道。

官母握着电话点头哭泣。她知道，而且她有时也会想，官鸠能出去是不是也是好的？所以她尽量不给他打电话，不催他回家。可挡不住假期，他会为了爷爷奶奶回来看看。

“妈，午饭点要到了，我去做饭了，再见。”

官鸠挂了电话，放下厨具去了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眼眶绯红，却没有流一滴泪。

突然一点水渍涌上来，官鸠抓起毛巾用热水打湿敷在眼睛上。

司律没说什么时候回来，要是看见就不好了。怎么办？他还是没法让别人知道他的想法，他还是想的能忍就忍。

呼——这样的他，和在他身边的人，一定会很累。

“to be free，and living lazy ，with me ，can dance everday，give u more，oh more love from ……”

手机铃声又响起，官鸠摸索着点击接听，“……喂？”

司律：“小乖乖我……怎么了？”

官鸠疑惑：“嗯？”

“我说你，怎么了？”

“没事啊？我在家研究菜单呢。”

司律，他耳朵又不是有毛病，明明带了鼻音，“哼，我中午没法回来，事务所有人找，和你说一声。”

官鸠点头：“嗯，好。路上小心。”

官鸠把面糊放进微波炉，看着暖光带了些期待。

要是能成，他就去买奶油。

“叮！”

官鸠迫不及待的拿出来，看着水分被烘干的‘蛋糕’，官鸠沉默——还是做饼干给司律尝吧。

连水果都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