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防卫,也毕竟杀了人。
丁穆锌死前眸底散发出的求生欲,以及满脸鲜血面目狰狞模样,始终在林江夏脑海中挥之不去。
蜷缩在马嘉祺怀中,身子止不住颤颤发抖。
马嘉祺轻拍她后背。
马嘉祺如果觉得累,就好好休息一下。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去处理。
林江夏你别走!
她下意识,扯住马嘉祺衣袖,紧锁眉头冲他摇着头:
林江夏留下来陪我,好吗?
纵然病房暖气开得很足,可林江夏总觉四周冷冰冰的。
总感觉丁穆锌没死,会随时随刻从某个地方钻出来。
会狰狞着双手扼住她咽喉,掐死她,也害死她肚子中孩子。
马嘉祺我当然会陪着你。
马嘉祺多用了几分力抱住了她:
马嘉祺半步也不会离开。
话虽如此说,可他眸底也始终挂着担忧。
很难说,林江夏要花费多少时间,才能从这件事的阴影中真正走出来。
依偎在他怀里时,她心中会存续一丝慰藉,那抹慰藉让她多少心安。
疲倦不知觉侵袭了她身体,让她缓缓、沉沉闭上双眸,逐渐陷入昏睡中。
但噩梦,也随即而至。
梦境中,丁穆锌仿佛化身成为厉鬼,嘶哑着嗓头尖叫,抬着双臂冲她跑过来。
丁穆锌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阴沉沉的四个字,让林江夏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林江夏啊!
下意识尖叫,猛地翻身坐起。
额间身上,已然满满都是汗水。
大口的喘息着,心噗通噗通乱跳。
已经夜深,病房的主照明灯关闭,墙灯上微弱的光,打在林江夏苍白面颊上。
林江夏马……嘉祺哥哥……
马嘉祺不在,让她心中更加害怕,颤抖着嗓音呼喊着。
挣扎着从床上跳下来,身上却没有半点儿力气,猛地跌倒在冰冷地板上。
林江夏嘉祺哥哥你去哪儿了?
地上很凉,让她更加颤抖的厉害。
手紧紧抓住床头柜边缘,用尽全力挣扎起身,可又不当心碰翻了床头柜上玻璃水杯。
水杯与她的身子同时跌在地板上,顿时,水杯破裂所留下的玻璃碎片,狠狠刺入林江夏支撑在地面那只手的掌心中。
很痛。
可痛觉并不能抵消她内心的恐惧。
马嘉祺夏夏!
那时,马嘉祺才出现在病房门口,睁大眸子,望着扑倒在地的林江夏,整颗心揪成一团。
箭步冲上去,把她狠狠抱在怀里。
马嘉祺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不乖乖待在床上,有什么事可以叫护士过来!
心疼而又责备,让他此间眸底泛起愧色。
对林江夏而言,就仿佛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双手狠狠抓住马嘉祺衣摆。
林江夏嘉祺哥哥,我好怕,你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整个身子紧紧蜷缩在他怀中。
马嘉祺咬牙,起身要把她放回到病床上,她双手却仍旧紧紧抱着他身子,不肯从他怀中掉出去。
他没办法,只能顺着她一起躺下来。
马嘉祺你手受伤了?
有察觉到她细嫩掌心在他衣摆上留下的血迹,他当即蹙眉问:
马嘉祺我叫人帮你处理。
林江夏别。
林江夏触电般的尖叫一声:
林江夏谁也不许进来,只有嘉祺哥哥在这里,只要嘉祺哥哥一个人就好!
绷紧的声线以及尖锐的声调,让她看起来甚至有些过于神经质了。
马嘉祺好,谁也不进来,但你要让我给你处理伤口。
话音落下,林江夏却仍旧不肯松开他,依旧紧紧抱着他身子。
马嘉祺我不会离开病房,壁柜里就有处理伤口的药,我过去拿。
马嘉祺用尽量不再刺激到林江夏的轻柔嗓音说:
马嘉祺总不能让伤口就这样敞着,你流血过多,对孩子不好。
肚子中的宝宝,是此间唯一还能触动林江夏心弦的存在。
即刻下意识的松开马嘉祺。
马嘉祺俯身在她额头上亲吻:
马嘉祺等我。
病房壁柜里,存放着处理简单伤口的药和纱布。他快步过去翻找出来,转身回到病床上。
整个过程不到半分钟,林江夏双眸也始终没从他身上挪开过分毫。
林江夏把手伸出来。
马嘉祺见到她掌心几乎血肉模糊的伤口时,心仿佛也被割裂开来。
马嘉祺别动,可能会有点儿痛,忍一下。
还有玻璃碎片仍旧留在她掌心肌肤中,总要先拔出来才好。
在拔的过程,是很痛。
林江夏咬着下唇,双眸微微泛红,直直盯着马嘉祺。
林江夏嘉祺哥哥,你刚才去哪儿了?
马嘉祺警局。
为了分散她注意力,他才不假思索回答:
马嘉祺关于这次的事件,警方需要了解的很多。
丁穆锌狰狞面庞在此刻陡然浮现在林江夏脑海中。
她紧咬着下唇,贝齿在唇瓣上留下鲜明痕迹。
马嘉祺明天上午,警方会派人过来对你做笔录。
马嘉祺细心替她处理伤口,期间抬眸望她一眼说:
马嘉祺把你所经历的一切一五一十告诉警方,他们自然会明白,这件事的责任并不在夏夏你。
林江夏缓缓颔首:
林江夏我知道。
玻璃碎片拔掉,他替她上好了药,也做了一个很精致的包扎。
马嘉祺饿吗?
他体贴问。
林江夏轻轻摇了摇头:
林江夏没有食欲。
马嘉祺悠悠叹了口气:
马嘉祺晚餐没吃,不如我让人送一些……
林江夏不要!
不待马嘉祺的话说完,林江夏就几乎竭尽全力的呐喊着打断他:
林江夏我说了不要任何人进来!除了嘉祺哥哥你,我谁都不想见!
暴躁的情绪,让她看起来与平时很有些不同。
马嘉祺微楞,但旋即颔首说:
马嘉祺好。
林江夏拉住马嘉祺,不由分说强迫他在病床上躺下来,自己则再一次悄无声息的躺到他怀里去。
只有挨近他,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她仿佛才能心安。
噩梦也不再出现,沉沉的睡着。
马嘉祺,却翻来覆去,无论如何也难以入眠。
侧眸凝视着仿佛睡得很沉的林江夏。
即便在睡眠中,她双手纤细十指,也仍旧紧紧抓着他臂膀,仿佛生怕他会凭空消失一般。
这种小心谨慎,已经到了令人心疼的程度。
马嘉祺切齿,侧身拿起手机,拨通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