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到警局,林江夏自然要顺路去拜访胡大叔。
胡大叔出院之后,继续到警局工作。
只是工作室不再是刑敬科,被转到楼上的户籍科室。
林江夏拎了水果,几经打听之后,才在四楼的一间办公室中见到贺峻霖。
她轻轻推开办公室门进去时,贺峻霖正在工作。
面对一台电脑,双手轻轻放在键盘上,安装了价值的手,打字并不是很方便。
也或许从前贺峻霖都是从事高危工作,对电脑这种东西从来都不适应,打字很慢,微微弓着身子,眼睛距离屏幕很近,看起来倒好像是个七老八十的年迈人一般。
林江夏在门口才只见到贺峻霖背影,就不由得一阵心酸涌上心头。
林江夏大叔,在打什么呢?
她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语气听上去轻松。
贺峻霖听闻她嗓音,才扭过头来,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看上去十分苍老。
贺峻霖夏夏,你来了?
林江夏怎么戴上眼镜啦?
林江夏把果篮放下来,嘴角挂着温和笑:
林江夏以前没听说过胡大叔有近视眼呀。
贺峻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
贺峻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住院回来之后,眼睛越来越不经用了。
林江夏心又是一阵酸痛。
因为失血过多,自然会对视觉神经造成一定的影响。
林江夏我带了橙子来,大叔可以多吃一点。
林江夏匆忙转身,背对贺峻霖,是为了不让他见到她眸底泛出来的那一抹酸楚,拆开了果篮儿,把其中的橙子取出来,替贺峻霖剥着。
贺峻霖我还有工作要做,等下再吃。
说着,贺峻霖把眼镜架在鼻梁上,继续弓着身子,好像一只对虾一样,盯着电脑屏幕。
林江夏在打什么?我帮大叔做吧?
贺峻霖一些登记表格……弄得我眼花缭乱。
贺峻霖伸了伸懒腰,浑身骨骼咔咔作响:
贺峻霖我想我还是不太适合文职工作,看来我得提前申请退休喽。
林江夏走近过去,搬了一把椅子,在贺峻霖身边坐下来。
很自然也把纤细双手搭在键盘上,屏幕上是一份表格,桌面儿上摆着一张张纸质登记表,要做的工作不过是录入而已。
她纤细十指快速敲击着。
贺峻霖则饶有兴趣打量着她侧颜,忍不住啧啧称奇:
贺峻霖你是怎么做到打字这么快?我就不成。
林江夏年轻人都可以,大叔年纪太大了。
林江夏打趣说。
可上次事件之后,贺峻霖就仿佛失去了笑的能力,他嘴角仍旧向下撇着,目光下落,盯着林江夏纤细十指,沉沉说:
贺峻霖夏夏,你的手真美。
敲字的动作戛然而止。
林江夏愕然,心止不住发颤,她视线不自觉落在贺峻霖那只搭在桌面儿上的假肢。
生生吞咽唾沫,视线不自觉模糊,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嘴唇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开启。
贺峻霖林乐羽那边,有什么动态吗?
离开刑敬队的贺峻霖,似乎就连或许消息的通道也闭塞了。
林江夏深呼吸,凝神继续敲着字:
林江夏我已经查到,林乐羽和丁穆锌以及马薄如之间,有见不得人的交易,而且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林氏集团的钱,很大一部分都被林乐羽用帽子戏法弄走,落进丁穆锌的口袋里了。
贺峻霖轻轻皱眉:
贺峻霖有直接证据么?
林江夏缓缓摇了摇头:
林江夏我会去调查清楚。
贺峻霖眸色微微一沉,随后起身,缓步走近窗旁,视线透过玻璃,望向街景。
林江夏大叔,你没事吧?
林江夏转身望着贺峻霖略显寞落背影。
贺峻霖这件案子越查越复杂,到我退休之前,不知道还能不能查的清楚。
林江夏愕然,忙不迭摇头:
林江夏不会拖到那么久,大叔,你放心,我会尽快查清楚的。
贺峻霖本来我也可以帮夏夏一起调查,只不过,最近我全部精力都放在对马嘉祺案子的研究上,实在没有多余精力,再去涉及其他案件。
贺峻霖嗓音沉闷且决绝。
心忍不住打了个紧,林江夏面色顿时苍白。
林江夏大叔,还在揪着嘉祺哥哥不放吗?
经过上次对公司员工的补贴事件,她选择彻底相信马嘉祺。
贺峻霖对,马氏集团,私底下一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贺峻霖切齿,眸底森冷。
林江夏忍不住摇头,微微抬高嗓音反驳:
林江夏一定没有。
直接的反驳,让贺峻霖眸底的泛出一丝波澜。
他转身,眸底挂着阴冷,望着林江夏。
林江夏轻轻吸啜了鼻子,避开贺峻霖阴冷眸色,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
贺峻霖走近林江夏,手轻轻搭在她纤细肩膀上。
尽管只是细微动作,却让林江夏的身子打了个紧。
贺峻霖夏夏,你被马嘉祺迷惑了,我知道,当局者迷,但你相信我,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看清他的本来面目。
贺峻霖眸色逐渐深邃。
林江夏垂眸,敲字动作再次顿住,耸动肩膀,推开贺峻霖手,低着头起身,压低嗓音说:
林江夏没有,我看得很清楚。我知道嘉祺是怎样的人,反而是大叔你……
贺峻霖我怎么了?
贺峻霖嗓音陡然锐利,情绪显得很激动。
林江夏抿唇,胡大叔怎样对她,她都无所谓。
可她受不了有人没由来的抨击嘉祺哥哥。
林江夏大叔你陷入偏执了,这样下去,大叔会很危险。
林江夏凝视着贺峻霖。
贺峻霖偏执?
贺峻霖牵扯嘴角,却似笑非笑:
贺峻霖你说我偏执,所以才会给我安排什么心理医生么?夏夏你到底是想给我治疗心理,还是想让心理医生给我催眠,让我放弃对马氏集团的调查!
情绪失控,这番话,贺峻霖咆哮出口。
喉咙好似被压了一块巨石一般,林江夏生生吞咽一口唾沫,深呼吸后淡淡说:
林江夏大叔,我知道我很对不起你,可你不能这样冤枉我,我找心理医生,纯粹是为了替大叔你考虑。既然……既然大叔接受不了我,那我以后少来就是了。
说完,转身快步离开办公室。
贺峻霖抬了抬手,挽留的话,毕竟没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