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听学日常（二）

魏无羡因为给蓝启仁贴小纸条被蓝忘机狠狠地瞪了一眼，然而魏无羡是谁啊，他要是能认认真真的听课，那太阳都得从西边出来。

果然，老实了不一会儿，他眼珠一转，又有了新主意。

这次他把主意打到了蓝忘机身上，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个小纸人，施法后，小纸人就飘飘然的自动向着蓝忘机飞去，落在他的肩头，被蓝忘机愤怒的给攒吧攒吧揉成了一个纸团。

而这一幕却正好被蓝启仁给看见了，只听得蓝启仁一声怒呵“魏婴！”

沈昕正在兴致勃勃的看戏，被这洪亮的声音吓了一跳，魏无羡也是被吓的条件反射般的站了起来，答道“在！”

“既然你已经不用听我讲了，那我就来考考你。”蓝启仁摸着胡子问道“妖魔鬼怪是否是同一种东西？”

“不是”

“为何不是？如何区分？”

魏无羡略微思考后，答道“妖者，非人之活物所化；魔者，生人所化；鬼者，死者所化；怪者，非人之死物所化。”

蓝启仁又道“妖与怪极易混淆，举例区分。”

魏无羡四下打量了一番，指向蓝启仁身后窗外挺立的一棵松树，说道“好说，好比你身后的那棵活树，沾染书香之气百年，化成人形，有了意识，作祟扰人，此为妖。若我拿了一把板斧，拦腰砍断只剩个死树墩儿，它再修炼成精，此为怪。”

“清河聂氏先祖所操何业？”

“屠夫”

“兰陵金氏家徽为白牡丹，是哪一品白牡丹？”

“金星雪浪”

“修真界兴家族而衰门派第一人为何者？”

“岐山温氏先祖，温卯。”

对于自己所出的问题，魏无羡均对答如流，其实蓝启仁心里还是满意的，只不过见魏婴骄矜自傲的样子，便想给他一个教训，于是故意说道“作为云梦江氏的子弟，这些早该耳熟能详，倒背如流，答对了也没什么好得意的。”

“我再问你，今有一刽子手，父母妻儿俱全，生前斩首者逾百人，横死市井，曝尸七日，怨气郁结，作祟行凶，何如？”

蓝启仁的这个问题可以说算是一道比较难的‘附加题’了，魏无羡一时没有回答，其他世家子弟也都面露难色，纷纷翻书查找答案，蓝启仁呵道“不许翻书，都给我自己想！”

沈昕看着魏无羡沉思，这个问题大概就是魏无羡对于怨气最初的思索了吧？

过了片刻，蓝启仁见魏无羡仍没有作答，于是说道“忘机，你来告诉他，何如？”

蓝忘机起身答道“方法有三，度化第一，镇压第二，灭绝第三。先以父母妻儿感之念之，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不灵，则镇压。罪大恶极，怨气不散，则斩草除根，不容其存。玄门行事当谨遵此序，不得有误。”

学霸就是学霸，回答问题头头是道，沈昕一脸崇拜的看着蓝忘机，聂怀桑更是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蓝启仁也满意的说道“一字不差！无论是修行还是为人，都该这般扎扎实实，若是因为在自家降过几只不入流的山精鬼怪，有些虚名就骄傲自满，顽劣跳脱，迟早会自取其辱。”

好家伙，蓝启仁这话说得，就差直接报魏无羡的身份证号了。

魏无羡正是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时候，当着众世家子弟被蓝启仁这样教训怎么能忍得住？于是举手说道“先生，我有疑。”

蓝启仁道“讲”

魏无羡便道“虽说是以度化为第一，但是度化往往都是不可得的，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说来容易，若是这执念是得一件新衣裳倒也好说，但若是灭了满门、报仇雪恨，该怎么办？”

蓝启仁刚要说话，却被蓝忘机抢先回答“故以度化为主，镇压为辅，不灵则灭之。”

“暴殄天物嘛”魏无羡说道“其实我刚才并非不知道这个答案，只是，我在想第四条道路。”

蓝启仁冷哼了一声“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第四条，你且说来。”

“这刽子手横死，化作怨灵是必然的事情，既然他生前斩首百余人，那为何不掘这百余人的坟墓，激起怨气，结百颗头颅与恶灵相斗......”

魏无羡的话还没说完，蓝启仁已经气的胡子都颤了颤，指着魏无羡怒呵道“不知天高地厚！伏魔降妖，灭鬼歼邪，为的就是度化，你不但不思度化之道，反而还要激其怨气，本末倒置，罔顾人伦！”

魏无羡却不服气，说道“先生，有些东西横竖都是无法度化的，何不加以利用啊？大禹治水亦知，塞为下策，疏为上策，这镇压即为塞，岂非下策？”

好家伙，魏无羡，你是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愤怒的蓝启仁！

果然，蓝启仁听完魏无羡的这段话，直接拿起条案上的书卷朝魏无羡扔了过去，被魏无羡低头躲过。

师姐和江澄都是一脸担忧的神色，聂怀桑更是吓得嘴巴都合不上了，而魏无羡还在那不怕死的继续说道“先生，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灵气储于丹府，可以劈山填海，加以利用，这怨气也可以，为何不能加以利用啊？”

其实沈昕倒是觉得魏无羡说的挺有道理的，不论是灵气还是怨气，都只是力量的一种形态，是正道还是邪道，关键不是看使用力量的人吗？

所谓怨气惑人心性，那也只能说是你的内心不够强大，既然想要比修炼灵力更简单的获得力量，自然要承受相应的考验。

然而，虽然沈昕认同魏无羡的看法，但这一说法在别人看来，可以说是离经叛道，罪大恶极了。

蓝启仁被魏无羡气的来回踱步，连最看重的礼仪形态都顾不上了，怒道“那我再问问你，你如何保证这些怨气为你所用，而不是戕害他人？”

魏无羡顿了一下，小声说道“我、我尚未想到。”

蓝启仁气的又朝他扔了卷书册，被魏无羡再次闪身躲过。

“你若是想到了，各世家就容不得你了！滚！去藏书阁抄一千遍礼则篇！”

“哦”魏无羡委委屈屈的行了一礼，便带着自己的佩剑离开了。

沈昕看着魏无羡的背影，默默地想着，果然是蓝老先生啊，一语中的，最后的魏无羡不就是被百家所不容嘛！

曾经明眸皓齿的少年再也不见，如果我无力改变这一切，那我又该如何拯救那个一心锄奸扶弱的少年郎？

打发走了魏无羡，蓝启仁仍觉得怒气难消，吼道“忘机，你去将他带到藏书阁，不抄千遍，不准离开！”

啧啧，能把蓝启仁气成这个样子的，也就只有魏无羡了。

不过，叔父呀叔父，你知道嘛，你这可是亲手把你养得小白菜送到大黑猪手里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