聒燥2

　　“你怎么又迟到？！这个月第几次了？！”如雷贯耳的声音在烦闷的盛夏中响彻整栋楼，一个秃了顶的中年老头扯着嗓子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滔滔不绝地叫骂。

　　“要是你再迟到就不用来学校了！我没有你这样不守规矩成绩又倒数的学生！！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考到这所学校的，真是败类！”

　　教室内的风扇呼呼乱吹，夏意依旧不减的聒噪声，喧嚣跋扈，底下的躁动不绝于此，学生们拿着书装模作样的看，有不少人暗暗观察外边的情况，内心在窃喜。

　　“你给我好好站在这，站到下课，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给我擅自走动！听到了没有！”

　　班主任瞪了面前正在抠着手指心理毫无负担的安祈，又噎了下，平复好心情，随后拿着几本厚重的书进了教室。

　　“老师好。”

　　“同学们好。”他咳了一声，调整好心态，“这一节我们讲新课，请同学们翻到第九页…”

　　仿佛过了好几个世纪般，带着浮萍世事，过眼云烟，声音随着站在走廊边上的少年扯着嘴角笑的一刹那，愈发微弱。

　　整齐响亮的朗读声响起，伴随着夏日的汹涌，冬日的烈火。

　　少年看着格外晃眼的教室，真是竟熟悉又陌生，转过头靠在墙上，微微侧着脸，斜着欣赏着校园那并不好看的风景，阳光下偶有几棵绿姿勃勃的树，树枝间的缝隙被太阳照进，映的地面斑驳点点，里影交错。

　　“你在高一二班，我是你的班主任，教政治的，叫我李老师就行。”

　　“嗯。”

　　走廊上由远渐近的声音将少年拉了回来，走廊边的窗户开着，微风轻拂，带着若有若无的温倦与无意间的对视。

　　脚步声停下，风止住，在阳光折射成的枝叶，点点斑斓的撒在少年眼里，像极了一片潭水下月光。

　　李老师讲话的声音顿住，他看到了走廊上站着个人，有点眼熟。

　　“安祈？”

　　“嗯，李老师好。”安祈完全没有因为刚才被老师骂而羞愧，他浅浅地笑笑，瞄了眼李老师旁边站着的男生，意味深长道：

　　“啊，是你。”

　　李老师疑惑，抚了抚快要滑下来的眼镜，转过头看了一旁面无表情的楚岁。

　　“你们…认识？”

　　此话一出，两人立即回答。

　　“不认识。”

　　“不认识。”

　　这下李老师更疑惑了，不认识吗？

　　安祈也没太在意，摸摸鼻子。

　　“不知道知不知道名字，是邻居…算不算认识？”

　　李老师：“……”

　　楚岁“倒是挺会说话的。”

　　安祈一声干笑，明亮的眼睛有云雾之下的月光，藏不住的耀眼，托着少年一颗带有纯真的心，细水轻宛，潺潺长流。

　　怕被班主任看到却殊不知已经被看到，安祈的手放在衣服后面，朝楚岁看得到的地方向他友好挥手。

　　“邻居，你哪个班的？隔壁的？”

　　少年的声音清润，显得格外好听，楚岁看了他的眼睛，波澜不惊，淡淡的“嗯”了声后，对着李老师道：

　　“我先回班了。”

　　李老师：“好，快去吧。”

　　“哎，不跟你以后的邻居聊一会儿吗？这么着急走呀？”安祈笑着问他，手却不由自主微微收紧。

　　楚岁这次没看他，也没理，径直从他身旁走过。

　　“我去，这人…”

　　安祈见他不睬理，撇撇嘴，只得作罢，刚才楚岁从他身旁走过，好像…带着一股清淡的味道，很好闻，像夏日的甘露。

　　阳光透过层层云朵，在少年挺拔的背影渡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蝉鸣声依旧叫耳不觉，以及忽远忽近的风，杂乱的声音迷了少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