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恍惚之间

时间越来越久，蒲菖受煞气的浸染也越来越严重，她的脑子越来越混沌，动作也变得生硬，旂在她周身护住她，以减少雾影对她的干扰。

蒲菖的变化薛流沐感受的更清楚，她唤着蒲菖，却没有半分回应，只有机械重复的动作和属于蒲菖灵魂深处的本能。

而此刻的蒲菖也如君修瑾先前那般，被困在了自己的世界。

血色，又是无边无尽的红。

这里没有回忆的场景，只有一排背对着蒲菖站着的人，不用转过身来，蒲菖也能认出都是谁。

蒲家上百口人，几乎就没有她不熟悉的，守门的阿权还说等今年存下银两，就可以娶媳妇过门了，没想到，这年还没过，人就都没了。

“大小姐，明年我就不在这里了，可不能再这么泼皮了，到时候没人帮你瞒着老爷。”这是总笑着为她的淘气善后的李妈妈。

“大小姐，您莫嫌弃，都是我自家种的，好吃着呢。”这是刚得了儿子的刘木头。

“大小姐，您慢点，回去又得挨罚了！”这是总劝她又总劝不住的春莹。

“大小姐练得不错，若是公子，将军怕是早带你杀敌去了。”这是时常到府里来的王副将。

“大小姐.....大小姐......”

“姐姐，我也要学，我要和你、和爹爹一样厉害，我不要你保护我，我可以保护你。”

“菖儿，别淘气，你爹又要罚你了。”

他们的笑脸出现在眼前，每一个都那么鲜活，仿佛蒲菖只是做了一场梦，一场噩梦。

可画面一转，他们衣衫染血、满面愁容。

“为什么......是不是你？”

“大小姐，大小姐.......你做了什么吗？”

“不要！不要！大小姐救我！”

他们一个个消失，蒲菖想要拉住他们，可是越往前跑离他们越远，好像再也追不上了。

“回去！”

父亲回过头，他神色严肃，依旧是平常板着脸的样子，他经常告诉蒲菖。

“没有什么值得逃避，也没有什么能够逃避，向你涌来的，你永远躲不过，进攻才是防守。”

“逃兵，乱军心者，当诛！”

众人消失，空间溢散，只剩下一片黑暗，隐隐有些许亮光，蒲菖费力地看去，终于睁开了眼。

薛流沐这才放下心来，“我还以为你要被煞气吞噬了，还好只是走神片刻。”

若是蒲菖没清醒过来，薛流沐就要选择控制她的身体了，可自己也才刚休养好，如果再使用力量，怕是就压制不住蘖的意识了。

不过如今薛流沐和蘖属于共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此刻的蘖应当也恢复了些，就等着趁薛流沐不备掌握控制权呢，薛流沐可不愿意给它这样的机会。

蒲菖以为已经过去了很久，没想到那些都只是片刻而已，但眼下没有时间想这些，灵魂的刺痛提醒着她发生了什么。

她抬头看去，旂的目光带着些许担忧，可要护着君修瑾又有些抽不开身，蒲菖笑了笑，“我没事。”

父亲让她回来的，她不能逃避，她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