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沈眉庄89

89、

碎玉轩内，甄嬛浑身冰冷地看着小夏子身后的浣碧，耳际隆隆作响，什么也没听进去。

浣碧垂着头，不敢看向屋内的任何一个人。她身上的衣饰不再是从前浅青色的宫女服饰，一袭水粉色轻缎绣兰桂齐芳的旗装，底下露着桃红绣折枝花的绫裙，漆黑的发髻上别一枝玉兰花簪，垂下的紫晶流苏越发显得她小小一张脸粉盈盈似一朵新绽的桃花。

甄嬛知道浣碧很有几分姿色，如今这样打扮起来，果然……像她甄家的女儿……

“娘娘，皇上的意思是让何答应还跟着您住，就安置在西偏殿就好。”

“好……槿汐，带人去收拾一下，西偏殿有些小，多放些精致摆设，别委屈了浣碧。”

“是，奴婢这就去。”槿汐很有眼色，得了吩咐，就带着屋内的人一起出去了。

小夏子拿眼在甄嬛脸上一扫，又赶紧低了下去，“皇上的旨意奴才传达完了，娘娘若是没有别的事，奴才就先告退了。”

甄嬛自然不会多留他，随意地点点头，让小允子将人送了出去。

屋内只剩甄嬛、浣碧、流朱三人，甄嬛双目无神，浣碧紧张拘谨，流朱则一脸气愤地盯着浣碧，门刚一关，就忍不住冲到近前，扯着浣碧的胳膊质问：“浣碧！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小主正艰难着，她有多伤心、多难过你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个时候背叛小主……你！枉费小主对你的一片真心！”

浣碧任她拉扯，只低着头不语。

甄嬛也不说话，就愣愣地盯着她。突然，一道极轻的抽泣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滴落到衣襟的泪珠，流朱猛地住了嘴，盯了浣碧许久，喃喃道：“你做出这样的事来，还有什么脸哭？”

浣碧捂住嘴，猛摇了两下头，发髻上的紫晶流苏随之摇摆抽打在她的脸上，留下两道红红的印子。

“我听眉姐姐说，有人在养心殿的香炉里放了脏东西，皇上神志不清，你又正好在那，所以才……浣碧，我就问你一句，这是一个巧合，你去之前半点不知会发生这样的事，对吗？”

流朱不知香料的事，听甄嬛这么说，一下愣住了：“脏东西？什么脏东西？”说完，她立刻反应过来自己问了多么愚蠢的问题，捂住嘴，惊疑地看向浣碧。

浣碧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膝行上前攀住甄嬛腿，仰起脸，痛哭流涕：“小主，奴婢没有！那天是槿汐姑姑要奴婢去养心殿给皇上送点心，奴婢才去的，并不是奴婢主动要去的！养心殿里……皇上突然就……奴婢吓得动不了一点手脚，苏公公……苏公公看到了也不上前阻止……小主，您要相信奴婢啊，奴婢对您从没有过二心，这件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是去送了一趟糕点……流朱去过、槿汐姑姑也去过……她们都没事，唯独我去的时候出了事……奴婢实在是冤枉啊！”

她声泪俱下，攀在甄嬛膝上的手颤抖个不停，可怜、委屈的样子一点不像作假，甄嬛左看右看也没察觉出什么端倪。

若是这一切都是个巧合，不是那幕后黑手与浣碧串通上位，那……就是皇上自己选择的浣碧！养心殿不是没有宫女伺候，可皇上偏偏选了浣碧……一想到两人在暖阁成就好事，甄嬛的心就揪得生疼。

他终究是皇帝，哪怕她没了孩子正在失意中，他也不会觉得临幸了她的陪嫁侍女有什么不对……

“你起来吧，我……相信你没有说谎……西偏殿以后就是你的寝宫了，你是皇上亲封的答应，以后也不必再以奴婢自称，私下里，你可以叫我一声……莞姐姐……”这番话好像耗尽了她的力气，说完，整个人窝进了身后的软靠里，萎靡而颓丧。

“莞姐姐……？”浣碧在嘴里细细品味这两个字，“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