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沈眉庄11

11、

浣碧一惊，骇然问道：“何至于此？”

甄嬛长叹一声，黯然道：“刚才那种情景，我的话若答的稍有偏颇不慎，便是死路一条。他在试探我当初动心的是以果郡王为名的皇上、还是九五至尊的皇上。若我答了是当初与我闲谈品箫的皇上，那么我便是以天子宫嫔之身与其他男子接近，是十恶不赦的淫罪。可若是九五之尊的皇上，那便是因着他的身份而臣服，并非是他想要的真心……”

浣碧忍不住疑惑道：“可是、是皇上先出言隐瞒的呀？”

“那又如何？他是皇帝，是不会有错的。我不知他是皇帝，那么他在我心目中只是一个其他男子，而我对他动心就是死罪。我若是知道，那我对他的情意便掺杂其他，他会介意、会远离，我便离失宠不远了。”

浣碧额上已经冷汗淋漓，“好在，四阿哥出事，打了岔。小主回来好好思量一番，再去与皇上表明心迹，想来也能万无一失吧？”她还以为这是好事，语气中满是庆幸。

甄嬛愁容更甚，长叹一声道：“你可知道，正是这打岔，我再也无法与皇上说清楚了。我之后的前程、以后的宠与不宠，甚至是生与死之间……只有一线之隔了！”

浣碧这下真的急了，惊道：“怎么会？”

“怎么不会……现下这情况，不管我怎么解释，皇上都会以为是我精心准备了说辞来应对他。被皇上疑心我与果郡王有情……我以后还能有什么好呢？”

浣碧说不出话来，半日方劝道：“皇上有此一问，也是在意小主的缘故。自小主承宠以来，皇上一直将您放在心尖上，纵有误会，也不会狠心到将您放置一旁不管的。只要您还能与皇上在一处，皇上会感受到小主的真心的。”

“也许吧。”甄嬛怔怔地拈了一朵玉兰在指间摩挲，芳香的汁液粘在手心，花瓣捻转成泥，留下一片狼藉……

勤政殿之事，被曹琴默有心散布，很快传遍了后宫，众人纷纷猜测甄嬛有没有解释清楚、打消皇帝的疑心，同时对她与皇帝的初遇谈论不休。甄嬛每每出门，都觉得旁人看她的眼神暗藏打量，有羡慕、有不屑、也有淡漠和无视。

这弄得她心烦意乱，索性躲在碧桐书院不出门。

皇帝一心追查刺客之事，也有八九天没有理会后宫了。甄嬛自然没机会跟皇帝解释清楚，因此更加心烦，又思及她自以为与皇帝两情相悦，却不想这感情是如此脆弱，竟经不得他人三言两语的拨弄，不由暗暗灰心。

甄嬛在碧桐书院憋了几日，等外面讨论此事的人少了许多，这才出门。

她到天然图画来找眉庄，一进门，正见她懒懒地躺在软塌上，头发披散在肩头，衣裳也只穿了寝衣，采月侍立一旁，拿着一柄小锤正轻轻给她捶腿呢。

“天气一热，姐姐越发懒散了，这都日上三竿了，竟是还没起身吗？”

眉庄原是微阖眼假寐的，见她来了，忙招手道：“快过来坐。这大热的天，我实在不愿动，连皇后都免了每日晨起的请安，我当然要好好偷懒一回了。正好，丫头们刚做了酸梅汤，你来尝尝，我觉得比御膳房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