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嬿婉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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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被关起来一个月后，乾隆行动不便一直未曾去见她一面，嬿婉便向他请旨，要去长春宫见她一面。

“她这样的毒妇，还去见她做什么？没得浪费时间。”乾隆中风以来，说话越加刻薄，心中若是厌倦了一个人，嘴上便恨不得将那人贬入尘泥之中了。

“臣妾就是想不明白，非要亲自去问一问。好歹是相处了十几年的，永珏、永珩更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她怎么就能下得去手呢？”嬿婉垂头，面上带了几分倔强，大有一幅皇上不同意，她就一直求他的架势。

乾隆无奈，能动的那只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良久才点点头，“行吧行吧，去吧，问问也好，你想不明白，朕又何尝能想明白呢？”

嬿婉得了乾隆的旨令，畅通无阻地进了长春宫。长春宫原在永寿宫之后，离皇帝的居处只比永寿宫远上那么一些，可见帝后之间多年爱宠恩眷。然而，如今却是长门一步地，不肯暂回车了。

五月春光正盛的天气，枝叶本不该脱落的太过，但院中的梧桐却因着疏于照料，竟有了许多空枝，春风拂过，簌簌有声。

庭院里花草衰败，原本该伺候着的宫人们也不知去哪里躲懒了。唯有几株春桃开败的残花片片，在茵茵绿丛里露出一丝娇弱的淡粉。

嬿婉进来的时候，长春宫里暗腾腾的，好像所有的光都不能照进这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宫殿里。

秋芙蹙了蹙眉头，略带感慨道：“好歹是荣华贵极的皇后娘娘，就算是被皇上禁足，到底没有定下什么罪名，怎么这院中连个人都没有，屋里更是没人收拾，已经破败成这样了。”

“宫人最会拜高踩低，皇后失势已成定局，谁还在意这些呢。”嬿婉对皇后一点同情都没有，她都因着永琪要娶富察家的女儿一事，决定保她一命，让两宫太后并立了，皇后倒好，竟然先对她和孩子们动手了。

事情既然做了，就别怕事发后落得这个下场，一切不过是皇后咎由自取罢了。

嬿婉走进内殿，发现殿内所有的描金家具、珠玉摆设、纱帘罗帐，都像积年的旧物一般，灰扑扑的，没有任何光彩。仿佛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也随着它的主人一同黯淡了下去。

手指轻抚之处，无不蓄了一层厚厚的尘灰，秋芙在旁忍不住呛了两口，却惊动了里面的主人。

只听得里头微弱一声唤:“谁在外头？”

嬿婉轻声回答：“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正一个人侧卧在软塌之上，听见嬿婉问安之语，支着身子，怔怔地看了许久，方才辨出她来，“令贵妃来了？许久不见，贵妃即使人在病中，也依旧风采照人，不像本宫，早就是昨日黄花，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跌落枝头了。你现在正是最得意风光的时候，怎么会来本宫这晦气地方？”

嬿婉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淡淡道:“听说你病着，过来瞧瞧你。可好些了么？”

皇后定定地看了她许久，凄凉一笑，“竟然是你第一个问本宫这话，旁人哪还在意本宫病没病呢。”

“臣妾自进宫以来就受到娘娘照拂，自然感恩戴德。听闻您病了，便是皇上不愿臣妾前来打搅，仍旧求了皇上，来看看您。”嬿婉面无表情，说出的话却字字锥心，皇后听了，只觉得心中绞痛，以手抚胸喘息良久，方才平复了气息。

“本宫知道对不起你，你也不用这般说话来刺本宫的心。”

嬿婉抬头直视她，见她不过被禁足了一个月，就只剩了枯瘦一把，神情疏懒，也未梳头，披着一头长发，全然不见从前端庄持重的精气神，原想脱口的尖锐话语也咽了回去，只懒懒的扶了扶鬓发。

“臣妾今日来，就是想问问娘娘，不知臣妾是哪里侍奉不周了，竟然惹得娘娘大怒，非要至臣妾和孩子于死地不可。”

皇后见她问出这话，面色凄苦，惨惨一笑，“本宫若说，是被鬼迷了心窍，你信吗？”不等嬿婉回答，她自己接上，“别说你不信，就是本宫自己，也是不信的。可是那阵子，本宫就像是被人蛊惑了一样，满脑子都是夺走永琪，成为独一无二的皇太后。太后之位，是本宫独有的，不能分人半点。”

她说着说着，神色变得有些癫狂起来，“你知道吗？本宫有多么的羡慕你，又有多么的嫉妒你！你有好几个儿子，各个出色长脸，还身强体健能成为你的依靠。可是本宫的永琏不但患了哮症，更是折损在后宫争斗之中，让本宫日日都陷在凄苦悲凉中不能自拔。看着你过得幸福美满，本宫心中就忍不住地滋生恶意。”

“令贵妃，你自进宫以来，就盛宠优渥，何曾能体会到本宫日日期盼皇上驾临的心情！从前有一个乌拉那拉氏占据了他的身心眼眸，好不容易进了冷宫，竟然又来了一个你！这宫里的女人不断，我只能心中淌血地看着夫君和旁人恩爱、生儿育女，我又不是真的菩萨，怎么可能不对你心生怨恨？”

嬿婉上前几步，走到她面前，面上带了几分怒意道：“所以你就要对我和我的孩子下手？你也说了，你的孩子就是折损在旁人的手中，同样的痛楚，你自己经历了，就要别人也经历一遍吗？”

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