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思量

清晨，越千霜拉着越千鸿走在洛川城外巡视，洛川城经斯杰潘、安德烈轮番轰炸，损失惨重，残破不堪。越千霜望着满目疮痍的城池，心中突然有一个新的想法升起，登时心头火热，残败的洛川城在越千霜眼中似乎变得光明了起来，越千鸿虽不知她为何这么高兴，却为她的好心情而十分欢喜。越千霜兴高采烈地拉着姐姐定要一起往洛川城勘察一番，却不想在小树林处撞见了失魂落魄的越青青。

不似越千霜与越千鸿一夜厮缠的温情脉脉，昨夜越青青在寒风中独自哭号了一个晚上，她水灵的眼睛干涸了，眼袋下还有两圈浓浓的乌青，玉肌因悲伤和熬夜变得松弛而灰败，柔顺的秀发也因为一夜狂风寒露的摧残而凌乱枯槁——她一向比越千霜娇美的脸蛋如今憔悴得不成样子，与此刻容光焕发的越千霜相比简直云泥之别。她鹅黄色的襦裙被露水打得湿透了，微微颤抖的小手上还紧紧攥着一封被泪水打湿的信，独立在寒流里如一朵随时被朔风吞噬的依兰花。

越千霜惊讶地三步并两步走上前去：“青青，你••••••”

越青青呆呆将手中尚带着泪水残温的信递给越千霜，中了魔怔般伫立不语。

越千霜急忙拆开信件，是封辞别书，越飞扬写给她的，大意是他觉得越家军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他更愿意回归江湖做个闲散游侠过逍遥日子，不辞而别希望越王见谅云云。

越千霜一头雾水，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越飞扬是冲着越青青才投奔的越家军，只是越千霜实在舍不得他的身手，就算知道他动机不纯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越青青变相地卖了。她看得出，越飞扬，不，那个本名为云飞扬的游侠儿对越青青是真心实意的，她不担心越青青吃亏。

可是，越飞扬此刻却突然离去，难道是和青青••••••

“不用问我，就是你想的那样，云飞扬是个混蛋，昨夜他意图侵犯我，被我打了一顿，逃了，以后也不会回来了。”

越千霜目瞪口呆，她绝不相信云飞扬是这种人，可是她也知道，越青青绝不是信口开河不知轻重的人。她敢堂而皇之地说出这种自毁名节的话，一定是为了掩盖什么东西，一个比女儿家的名节还要重要的东西。

“千霜姐姐，云飞扬不辞而别，他不是个东西！请你把他从越家军除名，以后再也不要提起他！”越青青突然伏在越千霜肩上嚎啕大哭，剧烈抽噎起来！

越千霜莫名其妙，却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来反驳，越飞扬不辞而别是事实，越青青的要求合情合理，而且越青青和越飞扬的情感纠葛也不是她一个外人可以说三道四的——她了解越青青的脾气，外娇柔而内刚烈，并且对外界有很强的隔离心、戒备心，绝不容许他人随意走进自己的内心世界，一旦踩雷后果十分严重。这种性格让越千霜十分棘手，怎么样才能安慰这个伤心的下属而不刺激到她的敏感的神经呢？

一旁的越千鸿却默默掏出一张洁白的手帕轻轻擦拭起越青青的眼泪，芬芳的气息登时覆满了越青青憔悴的面庞，越青青被这馥郁的指腹、轻柔的力道、滑腻的触感抚慰得有些不好意思，抽噎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越千霜吁了口气，摸摸越青青的丸子头，安慰她自己一定将云飞扬除名。这时越青青搂着云端帝国护国大元帅越千霜哭泣，越千霜软语安慰着疑似被云端帝国二皇子甩掉的唐门弃徒越青青，而破解血脉诅咒杀人无数的可怕的美女【死神】正温柔地给越青青擦眼泪，三个女孩儿之间的气氛十分和谐，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好诡异的气氛，看得我都要起鸡皮疙瘩了，对吧，羲王？”远处的祝羽弦抱住双臂做冷状。

“••••••”白永羲沉默不语。

二殿下，你居然狠心至此。

即使抛弃高贵的身份、地位，抛弃这世上唯一的至亲，甚至抛弃心爱的姑娘，也要逃避作为皇族的宿命吗？

“不去问问那个小姑娘二殿下的下落吗？说不定她真的知道什么哦。”祝羽弦挑唇微笑。

“不必。”白永羲阖上双目。

“是不必，你若问了，势必惊动越千霜，此事一旦捅开，云端岂不大乱？”祝羽弦幸灾乐祸一笑：“相反，只要暗中盯住这个小姑娘，何愁找不到二殿下。而越家军和洛川城的建设也不会因此停滞，对苹果联邦和北地王国的警惕亦不会松懈，而你白永羲也可趁着这个空档大享清福。”

白永羲蹙眉。

“别这样看着我，打量我不知道呢，今儿早上羲王找不着二殿下，居然便把白家【苍龙令】全发了出去，这会子只怕已经惊动了云京，不出三日，必有天子特使前来【论功行赏】，羲王，你可准备好承受来自云端天子的怒火了么？毕竟是你把人家哥哥生生从自己眼皮子底下给弄丢了呀~~~啊，还是两次哦~”

白永羲忽然觉得自己的青渊剑有些饥渴难耐。

祝羽弦你个混蛋！你敢说二殿下的两次逃脱你没有推波助澜或者睁只眼闭只眼？！你现在还好意思说是我弄丢了二殿下！你那笔烂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白永羲冷冷斜视祝羽弦，威压高寒令人不寒而栗，祝羽弦却使出他城墙般厚的脸皮嘲笑道：“别想用那些陈年烂账来算计我，别忘了这次是我请出白羽救了你和越千霜的性命，这次算咱们两清了吧，反正白羽在洛川留给我的东西已经拿到，我还是走为上策，省得时时看到你这张臭脸，会郁闷到短命哦~”

“要走便走，废话真多。”

而此时的祝羽弦却没听到白永羲说了什么，他媚眼翩飞正瞟到了风姿楚楚的越千鸿身上，不禁大加感慨：“可惜，可惜！如此尤物居然落到了越千霜这个不解风情的丫头手上，真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若到我海上明月楼来我绝对捧她做头牌啊！••••••欸，白永羲你的脸怎么臭成了这样？”

“••••••”

“我只是在想是关刀砍人比较快还是镰刀砍人比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