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兰回到葳蕤轩的时候大娘子已经在气头上了,其实令大娘子气急的原因也好猜测,十有八九便是林栖阁
碧竹姑娘!
碧竹给松兰脱下斗篷,递给了松兰一盏牛乳,热乎乎的,在还有些冷的春天喝着正好
木轩可是林栖阁又怎么了?
正屋闹出的动静实在是不小,同和松兰刚刚回来的木轩也忍不住问了一句,碧竹将松兰的斗篷收好后这才开口解释
碧竹刚刚是主君来了,说是要让四姑娘也去上孔嬷嬷的课。
木轩总不能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吧?
一边的松兰听着自己的两个女使闲谈,对于这个消息她倒是不怎么吃惊反而很有闲情逸致的来到了书架边,
碧竹哪儿能啊,大娘子说让四姑娘打了手板跪了祠堂才去孔嬷嬷的课,可主君哪里舍得
松兰看着书架右边的一本柳宗元文集陷入了沉思,碧竹和木轩还在继续说着刚刚正屋发生的事
碧竹这还是后来孔嬷嬷过来了,松口说教三个或是四个姑娘都是一样的,四姑娘这不就进了孔嬷嬷的课了
林檎双为何拼命把四姐姐往孔嬷嬷的课里塞,其原因可想而知,只怕是日后上课时也是不得安宁,松兰已经拿起那本柳宗元文集放到了楠木书桌上
眼看木轩要说些为松兰打抱不平的话,松兰知道再让二人多说只怕是要说出什么错话来,于是及时打断
盛松兰好啦,我刚刚传话去厨房让做些牛乳糕,你们快去取吧,回来咱们三个一起吃
房内归于宁静,松兰看起了手中的书,她也是时候该盘算下有关林栖阁的事了,她小娘的死绝不能就这么轻轻揭过
盛松兰木轩,宥阳老家最近是不是送来了三匹蚕丝纱缎?
木轩是,老太太还特地给姑娘了一些。
松兰转了转手里的念珠,有看了看几案上还没绣完了鲤鱼跃龙门图样的折扇扇面,心里有了盘算
盛松兰取出来吧,正好能绣一个扇面给三哥哥,就当是我这个做妹妹的送给哥哥的科考贺礼
碧竹姑娘!那料子可是价值不菲!就这么拿给三哥儿了!
碧竹是知道那日玉清观里的情形的,刚要说什么,却看到了松兰淡笑不语的面色,一时有些不懂了
盛松兰去吧,我自有打算
这一下午过的都算平静,看了一下午的书,傍晚时又焚香抚琴了片刻,晚上在佛龛前奉上一炷香,祷告了一番后,松兰就去休息了,明日就是孔嬷嬷的课了
晚上的韩国公府,回到家中的徐易州却并不急于休息,他有不少事还没解决
韩国公贡院的****做的如何了?
徐易州父亲放心,得了管家允准还特地调遣了二十余个宫内的禁军
韩国公其实早早的就意识到了,早在儿子前些日子刚刚回来的那个夜晚就注意到了,在边地四年,他的儿子已经不再需要自己的任何提点了。
韩国公你如今也有了自己的盘算了,这就好
韩国公不再开口,而是把这件事交给了自己右边的夫人开口
韩国公夫人既然公务说完了,那就说说内务。
朝堂上的事她一向放心的交给丈夫儿子去处理,但这内务还是要她来的,徐易州握着猛虎玉把件等着母亲开口
韩国公夫人主要是为着你姑母的事,想必你回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对街开始动工了,你姑父一家到时候的宅邸就在对街
对街的大院原本也是韩国公府的,不过自徐易州祖父母年轻的时候就荒废不用了,如今徐秋若一家回京,将府邸安置在那里正好
徐易州我记得那院子荒废了有几十年了,如今才开始修葺?
大院的房子这几年都是有人看管、清扫的,倒也不至于大兴土木的来一遭,况且,这修葺的银钱也不是走的韩国公府的账面,全权由刘氏一族负责
韩国公夫人那院子走个大面就能用的,只是你姑父这次是举家迁京,冯小娘的儿子准备着下一次科举呢
徐易州的姑父刘柯入仕多年,如今也是升任四品,这次迁京,除了正室徐秋若和其一对儿女,还有妾室冯小娘的二女一子,徐秋若的长子刘晖上次科举入仕,他也会跟着迁入京城
徐秋若和冯小娘两人的儿子都虚小了徐易州两岁,也都在两年前就已娶妻,冯小娘的大女儿刘若蕴今年十六,已许配给了汴京三品文官张家的嫡三子,定在了明年夏天刘若渠入汴京后就过门
剩下的,就是刘若渠和刘若褚姊妹二人,今年都刚刚过了14岁的生辰,刘家都已经在观望夫婿了
韩国公今日下午,你姑母来信了,大抵的意思是,刘家在汴京落脚后希望为父提携一番刘晖那小子。
这其实没什么可纠结的,刘晖虽然不懂得变通,在大事上会畏首畏尾,但也算小有文采,若安心做官,在京中做到三品荣休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徐易州只怕不是要提携这么简单吧?
官场上混久了,就连信里的提携的真实内涵都成了最直白的话,冯小娘和徐秋若的关系并不好,这是看着刘秉要入仕,心里急了
韩国公你姑母是个看不清楚的,韩国公府树大招风,举荐刘晖弄不好就会为韩国公府招来祸患,还是这种时候
韩国公明里暗里的意思是打算拒绝的,这毕竟都是男人们之间的事,徐易州握在手里的猛虎玉把件已经有些温热了
韩国公夫人那信里边还提了一件事
韩国公夫人对于父子二人之间公务的交谈从不插嘴,这时候突然插进来一句,就是涉及内务了,韩国公夫人喝了一口茶盏中的茶才缓缓开口
韩国公夫人你姑母明里暗里的在信里说了好几次若渠的事,大有把若渠嫁给你的意思
徐易州虽然是鳏夫,但毕竟是公府的公子,如今又手握边境的重兵,纵使刘若渠的母亲是公府家出来的小姐,但刘衍无什么大的功绩,刘晖目前只堪堪是一个八品官员,嫁给徐易州也可算是上好的姻缘了
韩国公不只
一边的韩国公突然插了一句,到让韩国公夫人有些疑惑的看向了自家官人,这句不只,是什么意思?
韩国公别忘了我那妹夫还有个小女儿呢,若褚那丫头也到了要婚配的年纪了
这倒不是韩国公对自己的儿子多么的自负,而是这话是人家刘衍自己的意思,也是冯小娘的意思,今日来信本是两份一封给了海大娘子,一封给了韩国公
韩国公给我的那封里说的,若可以,若褚那丫头愿意给易州做妾
韩国公夫人嫁女儿也不是这么个嫁法,哪有让小姑子家里的孩子给自家孩子做妾的道理?
刘若褚是冯小娘的小女儿,平日安静沉稳,只是有些过于懦弱,长相还算清丽,文采、女红也不甚出众,只能说是个中规中矩的孩子,何至于糟践孩子去做妾呢?
徐易州儿子知道,父亲母亲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韩国公问题还是出在了你这里,得先断了你姑母嫁若渠的心
韩国公的心思其实很简单,既然刘若渠是明年夏天到汴京,届时松兰也已十四,那就明年春天将亲事说定
徐易州握紧手中的玉把件,沉思了些许,才抬头看向了一直在等自己回答的父母,随后站起,微微躬身行礼
徐易州父亲、母亲,我心意已定,我的中馈必须由盛家幼女盛松兰掌管
听到徐易州的话,上座的韩国公夫妇都欣慰的笑了笑,韩国公府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办过一次喜事了,是要好好准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