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窗外寂静，无东的桃源郡里，偶尔闪过几声虫鸣。

皎若提着裙摆，跟炎汐并排走，炎汐身上已换了干净的衣服，她偷偷望着他，暗想，原来炎汐这么好看啊。又想起自己一副平平无奇的容貌，不由得沉沉叹了一口气。

这一声叹气，自然稳稳落在炎汐耳里，“怎么了？”就见少女满面愁色，一脸忧愁，他有些不解。

“炎汐，你看啊，你们鲛人都生的那么好看漂亮，我长的平平无奇，你的族人看见会不会笑话我啊？”皎若一脸严肃且忧郁的说着。

“……”炎汐无语，虽然他此时不能断定以后皎若会长成什么样，但至少可以肯定，皎若的容貌再长几年，或许真会超过鲛人的容貌。他抬手揉了揉只到他胸间的头，“如今复国大业尚未完成，鲛人对外貌一事无多大关注，皎若姑娘不必担忧。”

皎若将信半疑的点头，抬头就望见了炎汐的眼底——炎汐看着她，目光是温暖而关切的。

皎若心中涌起暖意，又再次唠叨，“炎汐，以后能不能别叫我姑娘了。”

“嗯？”炎汐一愣。

“我喊你炎汐，你叫我皎若姑娘，这不是生分了嘛！你我都经历了生死，要是还这么生疏，我会生气的。”她说着，特意挪步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上，努力和他对视。

炎汐笑着回答，“好。”皎若这才满意，想拉起鲛人战士的手，炎汐侧身躲开，耳朵却红了，也不知要用什么话来反驳，只得转移话题，“皎若，跟在下来。”

·

一路绕着走廊，皎若发现跟一楼熙熙攘攘的人相比，二楼安静多了。

进入内厅，带她来的鲛人战士躬身行礼，皎若有些呆了。

宛如最完美的大理石雕像，然而深碧色的眼睛看起来居然是说不出的黯淡，接近暗夜的黑—那个瞬间，皎若忽然有种窒息的感觉。

可周身散发着黑暗与糜烂，这就是炎汐一直尊敬的鲛人少主？

跟着鲛人少主的那位满面珠光的美少妇，似乎就是刚刚她昏倒时所见到的女子。

“就是你救了左权使吗？”鲛人少主冷冷开口，言语带有轻蔑色彩，可却让皎若有点喘不过气来。

“是。”皎若老实回答，不想下一刻这位鲛人少主一语道破她的身份，“雪族圣女，何时会掺和人间琐事了？”

跟在鲛人少主一旁的美少妇显然也惊疑了，怔怔看着皎若。北地少女见身份已拆穿，便拦住想要替她辩解的鲛人战士，行了一个北地礼仪，“我自愿帮助鲛人，与我的族人毫无干系。”

“毫无干系？”鲛人少主抱起一个与他神似的人偶，那人偶有灵性一般，瞬间望向她去，还带着“恶”的眼神，“若你是普通的北地人，那还好说。错就错在你有了雪族圣女这个身份，你这一头银发便是证明。”

的确，她与她的族人间接的脱不了关系，圣女庇佑一族，圣女灭，族人亡。

美少妇开口了，“巫山雪族，不是三百多年没有圣女了吗？”

“巫山雪族以圣女庇佑而存。圣女之血解百毒、医百病，圣女身怀救世之力，但那救世的力量，百年来规定为只护雪族人。你又怎么能帮得了鲛人？是一身有用的血吗？”鲛人少主嗤笑说到，一点一点剖开更深层次。

皎若越听越不知该怎么反驳才好，这是事实，“可我能帮你们，就算我不能上战场，可我的血有用，能解十巫的毒——”

“若每个需要你血的鲛人战士都要喝你的血，你能赶得过来吗？！”鲛人少主立刻驳回她荒谬的言论。

——瞬间安静了。

皎若也不知该说什么，炎汐替她解围，“少主，皎若并无此意，她既然想帮助鲛人，那是真心真意的。”

美少妇赞同道：“的确，虽然巫山圣女不参与斗争中，可一向言出必行。姑娘，你是不是立誓了？”

皎若点点头。

鲛人少主一阵头疼，跟一旁的少妇说道：“如意，你先带她出去，我有话跟左权使说。”

如意夫人俯身，走到皎若跟前，抬手请示跟她出去。

随着房门关上，如意夫人和她站在走廊上，看着大厅熙熙攘攘的人。

“我是这间赌坊的老板娘，如意夫人，里面是我们鲛人的少主，名叫苏摩。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这位夫人极为艳丽，身材完美，嗓音悠扬悦耳。

她并未称自己圣女而是叫姑娘，这让皎若方才在鲛人少主那里受了气在如意夫人这有了好感，“我叫皎若。”想了想，她开口询问，“夫人，鲛人少主留炎汐干什么？”

如意夫人眼波流转，“我也不知。少主留下左权使自有他的道理。”忽然，她的目光移向这位清丽的少女，“不知皎若姑娘跟左权使是如何认识的？”

听到这，皎若的俏脸不知怎的就泛了粉，“我跟炎汐……”她想了想，笑了起来，“我是他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如意夫人挑眉，虽说早已知晓是这姑娘救了左权使，可左权使寥寥几字概括完跟皎若的相识，还是听听小姑娘说的，那可比左权使几句话说完有意思多了。

皎若说着说着，急忙从锁灵囊里掏出一些银两，塞在如意夫人手里，“多谢如意夫人这一身衣裳，别推辞，就算看我的面子上。”

“呃，好吧。”如意夫人只得收了银两，“不知这身衣服可还合适？”

“不瞒夫人，这衣服……有些小了。”皎若咬着唇，支支吾吾的说着。如意夫人有些尴尬，赔笑道：“这倒考虑不周了。”

皎若连忙摆手，“没事没事，虽然小，但挺合身的。”是很合身，合身得完整勾出身子的线条。

不知怎的，如意夫人好像收到了什么讯息一样，脸色忽的沉重起来，“皎若姑娘，抱歉了。”

“什——”还未等皎若询问，她的后颈一麻，眼睛发黑，就这么径直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