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海潜沙：二十三

张秃子和兰若隔绝在人群之外，水下的种种似乎跟他们没有关系，遗世而独立。

即便是潜水时，兰若也没有扎起长发，吴邪还问过她为什么，她只是笑道比较习惯长头发。

其实是她认为，在地上头发会变成对方攻击自己的武器，在水中头发反而能保护自己。

墓道中的水质非常浑浊，常常有大颗粒的漂浮物飘过去，能见范围不如在岸上时那么高，兰若就暗搓搓看张秃子摸墙壁，甚至连掩饰都忘了，就直勾勾地盯着他。

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她，兰若回头一看。

是吴邪。

吴邪貌似在确定什么事，见她回过头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她的脸，还伸手撩开她头发，才向身后比个“ok”的手势，转身游回去。

这实在是有些怪异，兰若看一眼自己负责的区域，和张秃子是连着的，她就过去也拍一下他，在板子写上娟秀的字迹：“他们好像出事了，我去看看，你继续寻找机关，有发现就过来告诉我们。”

她在“过来”二字上着重画了一笔，仿佛在担心他会半路逃走。

张秃子戴着潜水镜，有镜片的阻碍，只能隐隐约约看出他幽深似海的眸子，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有在船上时的嬉皮笑脸。

如今他好像对兰若已经完全卸去了假面，更或者来说是懒得再装，他用最直白的自己面对她，这就是聪明人之间无声的默契。

最后，张秃子几乎没有幅度地点了点头，转头又专注于墙面，兰若不解地看他一眼，也不再耽搁，向吴邪刚才远去的方向游了过去。

靠近她就看到吴邪和胖子聚集在一起，手写板上有两句话：“海猴子长头发吗？”另一行瘦金字道：“我记得只有鳞片。”

而他们背后的大石板墙并不是严丝合缝，有许多的空隙，而从板砖的缝隙中，正缓缓渗出如水一般的黑色长发。

兰若惊诧地游上去，同时忍不住摸摸自己的头发，青丝成束的手中溜走，确实就在自己身后，想来方才吴邪也是来确定这一点。

他俩交头接耳，乍然看见兰若还被吓了一跳，胖子赶忙挥手让兰若游远点，举起来的手写板写着：石板后面有鬼。

兰若从来不信鬼神之说，觉得是非只在人心，她摇摇头，挥动脚蹼要游上前。

胖子像被什么吸引，凑近看了两眼，兰若只见到他在端详，又歪头好似在思考。

这样重复了两次过后，胖子突然转过身，冲着他们猛挥拳头。

是让他们赶紧逃跑的标志！

胖子挥拳头时就像离弦之箭般蹬着墙窜出来老远，跑的飞起。

离他最近的吴邪有点疑惑，人呆了呆，没跟上胖子的步伐，直到石板倏然打开，后面大量的头发如瀑布般倾泻出来，他才惊恐着要逃命。

黑发像墨鱼的胆汁，迅速侵占前方的空隙，兰若早料到会如此，和胖子一起去拽吴邪，三人踏着墓墙如同在天花板上走路，分秒间就踏出去了几十步，倒是非常快。

等他们起飞般跑到墓道转角处的时候，后头的大团头发并没有追上他们，如附骨之疽的紧迫感稍微缓解了一点，胖子就将他们拉到弯道的墙后，示意他们屏气凝神，想看看那团头发的庐山真面目。

然而头发的数量远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多，墓道中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不是因为光线不够，而是太多的头发占据了墓道，将墓道堵的水泄不通，并且，头发还在有向外涌来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