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应

很快我们的一年级就完了，只差一次考试了。老家的六月份总是要发洪水的，大概是那些年大家为了吃饱肚子砍伐树木，开荒地造成的。所以在这个多雨的季节，总是要发洪水的，若是雨下的大时间长的话，我们是不用去上学的，洪水拦住了我们上学的路，这样的话我们是很开心的，巴不得天天下雨。今天是考试的日子，只涨了一点洪水，我和胖子正要去考试，走到一半的路程遇见了我们常欺负的女同桌，看她正往回走，便问她怎么不去考试，回家干嘛，她告诉我们，今天考试取消了，不用考试，老师让大家回去。我俩高兴地跳起来，没有丝毫地怀疑就跑回家去，在我们的眼里，她是不敢骗我们的，那想得到，她真的骗了我们，刚回家就挨了一顿骂，这时才知道被骗了，一路骂骂咧咧的，商量着下次开学定要好好收拾她，不曾想，那是我们记忆中最后的一面，虽然同在一个村子里，但是后来好像真的没有再见过她了，或许是见面了也不相识了吧，其实，我们都欠她一次正儿八经的道歉。

经过这一小插曲，我们来到了二年级，重新分了班，那个女同桌没有跟我们在一个班级了，也迎来了我的噩梦。报应来了。我们当时只有两门学科，语文和数学，数学老师是谁我记不得了，语文老师却是印象深刻，他叫做宋得应，我们叫他宋报应，听说只有初中学历，在他的管教下，我们没有一天好日子，他的政策就一个字，那就是打，他每天会留下很多的家庭作业，对于我来说是噩梦，我是不会去做的，所以就挨到了，且他喜欢叠加，所谓叠加就是今天没做完的就加在明天的作业里，两天的一起做，我从来不做，到后面就越来越多了，我也就没做完过作业，惩罚也是叠加的，第一天没做的打手心十下，一天加十下，我记得最后我的加到了160下，以至于到后面老师都 打不动了，选了班长来打，再到后来，就是没做作业的互相打。记得有一次我和一个同学互相打，她是女生，我就让她先打，哪知道她一点不放水，打的我直冒冷汗，到我的时候我铆足了力气，没几下就把她打哭了，手也打出血了，报应害怕了，便让我们下去了，倘若报应只是这样的话，我们是没有那么多骂他的话的。他爱喝酒，且有课的时候也喝，很多时候都是喝的醉醺醺的来上课的，常在教室发酒疯，我觉得她是不配当老师的。胖子比较怂，被打之后就点着蜡烛写作业，那时候停电是经常的，家里没有正儿八经的桌子，他就坐在小板凳上，把作业放在长凳上写作业，是极其不方便的，没想到这里就不得不感慨农村教育的落后。

宋报应的规矩实在是很多的，有一条不通人性的规矩让我们很烦，那就是上课不让请假上厕所，他认为我们都是骗他的，只想去厕所玩，我到现在都想不通，他的脑回路是怎么想的，厕所臭的要死，厕所是旱厕，所以又脏又臭。在这样的高压政策下，胖子留下了他人生的第一个污点。有一次在报应的课上，他想拉屎了，却不敢说，只好小声的求助同桌，他的同桌也是同村的，姓陈，因为家庭的原因看起来比较成熟，是家长嘴里别人家的孩子，他的同桌也并不敢帮他说，只是让他忍着。胖子涨红了脸，拼命地忍着，但还是失手了，黄色的液体顺着裤脚流了下来，顿时教室就是一股子翔味，直教人大呼牛逼，我在他的后面，首当其冲的遭了殃，便大声呼唤老师，报应了解了情况之后也是懵了，让胖子感觉回家换衣服，让班里的大高个去家里拿工具清理干净，因为他家就在学校附近，也因为他比较大，听说一年级就读了四年了，是属于不太聪明的孩子，胜在听话。这件事之后报应就让请假上厕所了，胖子为了我们的权利做出了巨大贡献。

每天的生活就是就是上学，然后挨打，放学玩，第二天又挨打，尽管如此，我还是很开心。因为农村真的太好玩了， 云南农村的大山里好吃的是从来不缺的，我们那时候是吃不去水果的，补充维生素C的重要途径就是大山里。春天的时候没什么野果，但是满上各色花实在是让人心情愉悦，连去学校的路上都不那么沉重了，当然有的花也是可以吃的，我们知道的是一种浅浅的泛着紫红色的花，我们叫它山花，至于学名叫啥就不知道了，把它整朵摘下来把花心扯掉，就放在嘴里吃掉，有一种淡淡的甜，味道是不错的。到了四月份的时候，桑葚就可以吃了，味道可比后来在城市买的好多了，令我们着迷，每年的这时候我们去学校上课的时候，嘴巴和手总是黑黑的，每当这样出现在学校的时候，大家都知道我们收获不菲了，都围上来问在哪里吃的，放学一起去啊，这种事情是值得骄傲的。到了五六月份的时候，桃子之类的熟了，一般我们都是吃些毛桃，我说的毛桃是那种小小的，吃起来酸酸的，也别有一番风味，大人们是不屑去吃的，只有我们爱吃。当然谁不喜欢香桃呢，这是桃子里的王者，也是我们的心头好，我们家里是没有的，怎么办呢？老办法了，去偷，谁家有就偷谁的，由于有果树的家庭一般都有养狗，所以我们成功的几率并不高，很多时候桃子没偷到还要挨主人家的一顿骂，说实话，妈的真难听，那种骂不同于城里的拐弯抹角，是那种直接了当的问候你的祖宗十八代，简单有效，非常的上头。所以我们大部分的目光还是放在了我四爷爷家的那颗毛桃树上，那颗毛桃也承载了我们的小半个童年了。

到了端午节的时候，就更多了，在端午节这天，鸡蛋是管够的，今天家里的中午饭煮鸡蛋和煮大蒜，这方面胖子比较厉害，能吃10个鸡蛋，而我只能吃两个。吃完午饭我们就成群结队的出发了，目标是山上。我们背上书包，拿着各式各样的瓶子，到山上摘野果，书包用来装刺果，为什么叫刺果我也不知道，我想大概是因为果树长满了刺吧，味道并不是很好，但我们也是不会放过的，至于瓶子是用来装一种叫做大米袍儿的，它是一种酷似草莓的野果，也树干也和草莓的样子差不多，果实呈奶白色，小小的结在小小的枝叶上，味道美极了。自从上高中后我就在没吃过，想念极了。

我们这里有一句俗语：“六月六，地瓜熟，七月七，地瓜落”。这里的地瓜指的不是红薯和凉薯，当然我们这里凉薯也叫地瓜，所以这种野果我们叫它野地瓜。我特意上网查了一下，它的学名叫做地果，也叫做野石榴，因为它掰开想石榴，现在卖80一斤，这是我吃过的最贵的水果了。我们常常为了它放学玩命的跑，生怕晚别人一步。至于味道嘛，那自然是好的不能再好了。是我们最爱的野果之一。

九月份和十月份的时候就更有趣了，这时候农活都忙得差不多了，大家时间多了起来，山上也热闹了起来，猕猴桃熟了、八月瓜熟了、板栗熟了、松果也熟了。这时的山上就是天堂，特别是国庆节的时候，小伙伴们相约在上山，一起摘野板栗，八月瓜和松果，不得不说的是野板栗很好吃，除了小小的，其他外形和一般我们见到的板栗是一样的，只不过味道要甜的多，我们都是生吃的，八月份外形是像香蕉一样的，成熟的时候把外壳剥开，里面的果肉呈白色，里面包裹着黑黑的籽，这种野果的吃法很特别，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吞下去，口感淡淡的，却很深得大家的胃。松果树很高，他们都不敢爬，我只得站出来，爬上那高高的树上，他们在下面指挥我去摘松果，实在是惊险而又刺激。等我下来之后才知道后悔，树上的树脂粘在衣服上和身上是很难洗掉的。而且收获是平分的，这群王八蛋。真是不要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