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 少年不知愁滋味

　　雍正五年元月。

　　瑟瑟冷风吹起雪沫，自岸边一片红梅林飘过，碎雪般的梅花和梅花般的碎雪纷飞，覆盖在湖面之上。福海冰封，一碧如玦，正是冰嬉的好时节。

　　冰嬉是大清自关外带进北京的冰上运动，不但是大清的国俗，还是八旗的一项军训项目。自从入冬福海冰冻结实后，弘晠和弘煦翘首以盼要玩的冰嬉声势没有那么大，纯粹当做一种游戏。

　　这天天公作美，天空已放晴，初升太阳的光芒透过淡淡的白云，也变得寒冷。福海冰面上除了弘晠、弘煦、承欢形影不离三人组，还有十六爷的女儿端柔、十三爷的儿子弘皎，康熙的皇二十四子允祕，人数还不够，又选了几个年轻的侍卫加入，都穿着鞋底带有两片铁齿的冰鞋，流行冰上如星驰电掣，众人激烈争抢一个皮球不亦乐乎。

　　十三从九洲清晏出来在福海北岸的一座重檐高台四方亭里遇见了若曦，共同看了会儿抢球。一阵冷风吹来，十三收回远眺的目光，侧头发现若曦还在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们，出声道：“看得这么入神？”

　　“看他们玩得这么开心，让人忍不住想起自己小时候，。”

　　小时候的张晓，每逢冬天也会和父母、朋友在结冰的什刹海上溜冰，真是是段快乐纯真的日子。上辈子回忆离现在的她份外遥远，但那些清晰熟悉的感觉却始终没有降温。

　　十三想起的是那个愣冲冲当街拦马的若曦，又好笑又感慨地说：“少年不知愁滋味啊，看春风不喜，看夏蝉不烦，看秋风不悲，看冬雪不叹，看满身富贵懒察觉，看不公不允敢面对。”

　　若曦深吸一口气，清冷的空气入肺，突然释怀许多，笑言：“当年的拼命十三郎可不遑多让！”

　　“拼命十三郎......只道是人无再少年。”十三忆起往昔脸上不免露出了三分惆怅，又转而向若曦抛了个包袱说：“知道现在外面都怎么说我的吗？”

　　若曦看着他，摇了摇头。

　　“说来听听。”

　　“外面都说怡亲王可是只笑面虎。”

　　若曦一下子笑出声，安慰道：“你受委屈了。”

　　胤禛和十三雷厉风行地推行新政，得罪不少人，两人的名声不说急转直下，也好不到哪儿去，曾经只身射虎拼命十三郎变成了人人口中的笑面虎。

　　十三付之一笑，“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背后怎么说我，我管不着也不在乎。”

　　若曦不禁钦赞他的这般气度。

　　“过几日我将启程去一趟云南，今天也算向你告个别。”十三突然道。

　　若曦心中微讶，不过转念一想最近胤禛御案上堆得全是西南的地图和递上来的折子，那边定是有些重要的事情需要十三出马才能妥善解决。

　　“山高水远的，需时刻注意安全啊。”

　　十三笑着应好，声音压低了一度，神神秘秘道：“临走前顺便给你小小透露一下，皇兄那儿有个惊喜。”言罢，潇洒地甩开袍摆阔步离开，举手投足间仍然尽显侠王的飒爽风范。

　　若曦起初疑惑不解地瞅着十三，反应过来后人都走了，忙喊：“你倒是说说什么惊喜啊？”

　　十三听到却没有回头，留给她一个摆手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