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宿命

　　康熙不容许八阿哥一党独大，没有太子党与其互相绞杀，转而选择从党羽内部分化，因此二废太子后，最大的受益者居然是十四阿哥。

　　在旁人看来，四阿哥失去十三阿哥这支左膀右臂，八阿哥从一废太子时就被康熙所厌，不受倚重。唯有十四阿哥虽与八阿哥联系紧密，但在康熙心中的地位渐渐稳重，常委任十四阿哥独自处理朝事，也经常私下召见十四相陪。

　　康熙一面更加重用十四阿哥，一面更加打压贬低八阿哥。这就是人所说的一登九五，六亲情绝，手足相残，父子反目，斗争倾轧，天伦难再吗？若曦都将这些看在眼里，对康熙的做法不能表示赞同，如今父子相残局面究竟是谁造成的？是父亲康熙，还是阿哥们，亦或是文武官员们？

　　若曦实在想不通，站在谁的角度看，好像谁都没有错，每个人都在既有规则里趋利避害，潜移默化中得到自己史书上一笔勾画的结局。思及此，若曦仿佛感受到犹如鬼魅一般的宿命感，想逃却逃不掉，心情沉重，满满的压抑。

　　“怎么在雪地里发呆？”

　　“哪有发呆？我是在赏梅！”若曦不知何时四爷到自己身后的，头未回，随意答道。

　　没见过长在地上，需要低头赏的梅花，胤禛不打算拆穿她的谎言，望进她清澈明朗的眼睛，声音很轻，但非常郑重，问道：“若曦，现在想好愿意嫁给我了吗？”从四十八年第一次求婚，到五十一年的今天，时隔近四年的时间，胤禛终于再一次问出口这个问题。

　　这问题令若曦既感意外，又觉必然，他给了自己四年时间，使自己看清他的心，他的情，也足够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了。若曦片刻不语，随即笑回：“我愿意。”凝视着他的眼睛，四爷未来也要荣登九五，他会六亲情绝吗？但这个问题不容自己多想了，愿意嫁给他的话已经脱口而出，纵使知道他是一团会烧死自己的火堆，自己也会义无反顾地扑上去，因为自己这颗心落在他那儿了。

　　牵住她的手捂在手心里，冰冷的温度显示着主人已经在雪地里站着的时间不短了，揉搓着小手把自己的热度传递给她。胤禛可谓欣喜若狂，习惯使然的他也只是嘴角逸出丝笑，眼中清冷俱散，柔柔凝注着若曦，激动的颤声出卖了他：“好！我过段时间就去求皇阿玛赐婚。”

　　不过如果让胤禛知道若曦心里此刻那些什么六亲情绝的污七八糟想法，绝对会被气得浑身发抖就另说了。

　　“皇上能同意吗？”

　　“绝对会同意的。”其实胤禛用另一种说法可能会更贴切，那就是若曦今生是必须嫁给自己的，即使自己不去求娶，皇阿玛也会把若曦赐给自己。因为他不允许蒙古势力的把握落在皇帝之外的势力手里，否则对皇权无疑是一种威胁，而下一任皇帝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胤禛御极十余年，也深谙帝王心术。从一废太子至今，康熙所有行事皆有迹可循，尤其是盛京祭祖归来后，私下言语都在不知不觉中帮助自己拔高视角，教导以帝王的姿态俯瞰江山社稷，而将十三弟送到盛京保护起来更佐证了自己心中猜测。

所以康熙再次如前世一般重用十四时，胤禛毫不在意，因为有些东西没变，却是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