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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4群像：这个城市只有谋杀

2013年4月7日  海花市   晴    25～28℃

俞更寅是被一阵悠扬的钢琴声唤醒的，柔软的被褥带给肌肤舒适的触感，自然而又甜腻的花香随着掀起纱帘的阵阵清风在房间里游荡，俞更寅缓缓睁开眼睛，试图活动僵硬的四肢

身上还是穿着昨天的衣服，衣服上的隐隐酒味和火锅味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他怔怔地盯着衣服上的点点污渍发了会儿呆，摇了摇头，成功赶走宿醉带给头部的疼痛感，他环顾四周找到了钢琴声的来源

原来是床头柜上的一个闹钟，俞更寅拿起闹钟摆弄了好一会儿才关上它，轻轻把它放回去，

又盯着床边摆放好的拖鞋轻笑一声

 

用钢琴曲做起床铃声，他真是浪漫到了骨子里

 

推开房门，伯远系着围裙在厨房里游刃有余，本来俞更寅还想在背后多偷看一会儿，可伯远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动静

 

伯远起了？

他头也没回，认真的把碗里的蛋液搅匀

俞更寅嗯

俞更寅伸了个懒腰，看见伯远放在沙发上给自己准备的换洗衣物

伯远先去洗个澡吧，等会儿吃早饭，沙发上有衣服，贴身衣物都是新买的，其他的就将就穿旧的吧

俞更寅你今天不上班？

俞更寅拿着衣服慢慢的朝浴室走

伯远今天是周末，你还是先操心你自己吧

俞更寅真悠闲，怪不得你不做警察了

俞更寅瞥下一句看似不轻不重的抱怨，但伯远打蛋的速度慢了下来，他知道这是俞更寅在为接下来的谈话做铺垫

 

等俞更寅吹完头发出来，一桌子的饭菜已经在餐桌上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冲击俞更寅的味蕾 

 

俞更寅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粥，米粥的温度掐的正好，就像是伯远早就已经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来掐着时间等着他一样，他们之间熟到已经没有什么能隐瞒的了，就像伯远肯定也已经知道自己昨晚特地留宿他家的原因 

 

伯远慢慢吃，吃完还能再聊会儿

 

听到伯远这么说，俞更寅一个冷不丁被呛了一口，他心虚地瞟了一眼伯远，

一脸早就心知肚明的样子

 

俞更寅我昨晚喝多了，没做什么丢脸的事吧

俞更寅生硬地岔开话题

伯远嗯，你觉得一直拉着何警官讲自己喜欢她算是丢人的事吗?

俞更寅我真的这么干了？

俞更寅慌张到忘记咀嚼，欲哭无泪，拿碗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伯远看来算是了

伯远也不正面回答他，就故意吊着他

俞更寅远哥你们学校还缺保安吗？

俞更寅眼泪汪汪地看着伯远，伯远也觉得好笑，明明在别人面前能坦然地表露自己的心意，但遇到她却跟青春期的小孩一样

伯远好啦，逗你玩的，昨天你一直在念案子的事

俞更寅那就好

俞更寅长吐一口气，继续细细的品起了粥，谨慎地把话题引向他所期望的方向

 

俞更寅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伯远能怎么看，案件事实，详细细节都不清楚，你要我给你算卦？

俞更寅你要是想知道我手机里存着有，或者

俞更寅递给他自己的空碗，示意伯远帮他盛饭，

 

俞更寅你可以回来

 

伯远看着他递过来的干干净净的空碗，自然地接了过来

伯远不行

 

俞更寅眼神里的光黯淡了下来，他知道伯远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但他也没资格去强求他迈过这道坎，他知道这对伯远有多难

 

俞更寅远哥，你有回去看过特特吧

 

伯远把沉甸甸的碗递给他，好像并没有为他的话产生丝毫的情绪波动，如果不是他触摸到伯远温润的肌肤，他都会怀疑面前的人是个钢骨铁皮的机器

 

俞更寅今年我们一起回去吧，我想特特也不想看着你一直这样

俞更寅越说越没声，怎么还是绕不开让他回去这个话题，俞更寅觉得自己这张嘴除了吃饭一无是处

伯远小俞，我很明白我在要做什么，我不想再接触这些了，如果是朋友聊天，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但不行的事情永远不行

俞更寅嗯，知道了

俞更寅乖巧的点点头，

 

也许是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太重了，伯远又主动把话题引到了张嘉元的案子上

 

伯远你们是怎么查到高卿尘的身上的？

俞更寅哦，罗言查到张嘉元小区里有人乌托邦公园里见过她，那人说当时高卿尘自称是海花大学的艺术系大一的学生，经常来这里写生，于是就调取了公园里的监控，发现高卿尘确实经常在乌托邦花园出没，根据他进出公园的时间和次数来看，她应该是居住在公园附近的居民区内，我们对公园监控逐一进行排查，终于找到了他的一张面部特征较为完整的监控截图，经过面部识别，跟七年前她办理移民签证时拍的证件照对上了，而且也把她的视频和照片给她七年前被逮捕的同伙进行了辨认，虽然不敢百分百断定，但方向应该是没错的

 

伯远你们留有高卿尘的生物检材或者指纹可以近一步确定她身份吗？

 

俞更寅无奈的摇摇头，

俞更寅 这人反侦察能力很强，跟只兔子一样，从泰国移民到中国这么些年来,除了一张证件照一点多的线索都没留下

 

伯远那和她接触过的那个人呢？能提供更多的线索吗？

俞更寅说来也奇怪，据罗言的描述，这人刚开始还不太愿意配合，没提供太多有价值的线索，我有种直觉，说不定那个人就是找到高卿尘的一个突破口

伯远为什么？

俞更寅因为她是市长秘书的妻子

两个人都沉默了，俞更寅知道伯远肯定也想到了七年前儒艾市政府机构内部传出的一些风声，

 

贩毒组织与政府高层的有些牵连

 

这也不是空穴来风，毕竟谁也不清楚当时的贩毒团伙是怎么提前得知的消息，不仅能在周密的布控下安全撤离，还能给与公安队伍以重创，如果不是他们有超能力能未卜先知，那就是参与这次行动并知晓全部信息的政府高层手上也不干净

 

伯远那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俞更寅继续排查张嘉元的社会关系，绑匪能趁张嘉元出去晨练的时候进入小区实施绑架，肯定是对小区和张嘉元的作息十分熟悉，也许这个案子有熟人参与，当然，高卿尘这边也不能放松，我们会对乌托邦里的居民进行排查，争取能找到高卿尘的住所，以获取她的更多线索，最好能守株待兔，一举破了七年前的案子，揪出背后的势力

 

说到这里，俞更寅抬头热切地看着伯远，他以为他的眼里会有微光闪动，但是透过它水雾缭绕的眸子，看到的是冰层下深不见底的黑暗

 

伯远希望事情的发展真能如此

 

俞更寅会的

俞更寅一个激动伸手紧紧握住伯远冰凉的手，他想把眼前这个人捂热，把他内心的火重新点燃，尽管他已经被他所信仰的一切辜负了一千次了，但是自己还是想对他说

 

“再相信第一千零一次吧”

 

“拜托了”

 

伯远知道了

伯远释然地笑了笑，把手从他汗津津的手里出来抽了出来，“快吃吧，等会儿赶不上上班了”

 

俞更寅看伯远这么云淡风轻，傻兮兮地笑着刨着碗里的香喷喷的饭

 

吃完饭后，俞更寅就穿双鞋的功夫伯远就把锅碗瓢盆就收拾干净了，

 

俞更寅专门送我？

俞更寅看着伯远拿出鞋柜里的鞋打算穿上，就贱兮兮地凑过去，

俞更寅没想到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

伯远滚，我是去买菜

伯远用胳膊肘嫌弃的把俞更寅怼开

 

俞更寅还想说什么，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冬季打来的，应该是和马案子有什么新进展了，俞更寅立马接起电话，打开免提，拉着伯远一起听

俞更寅喂？冬季，什么事？

刘严冬季小俞哥，你可神了，和马那案子真有发现

俞更寅你可别夸我，这都是你远哥的功劳，喏，现在人就在我旁边呢

说着俞更寅便把手机凑近伯远

刘严冬季远哥你也在啊，你最近怎么样？下次有时间我来海花找你们玩，我就说小俞哥咋突然这么聪明了，原来是有高人指点啊

 

冬季一说起话来就劈里啪啦，像连珠炮似的，俞更寅和伯远遇到过不少这种爱闹腾的小孩

 

伯远你先说事情吧，其他的事我们以后见面再说吧

伯远穿好鞋子把手机推了回去

 

刘严冬季那行，我说事，小俞哥是这样的

冬季咽了咽口水，似乎又是一篇长篇大论

 

刘严冬季我们的侦查人员又对别墅内外以及别墅外林子进行了搜查，别墅在我们前几次搜查后经过了一次彻底的打扫，里面确实没什么线索了，但是林子里，特别是那个盲区，有不少发现，具体的我都微信发你了，我电话里就简短讲一讲，首先我们在从后院小路到盲区这段距离，一路上发现了不少足迹，这些足迹到盲区的灌木草丛就消失了，其次我们在灌木草丛里发现几根衣物纤维，纤维上检测出了血液，经过化验，纤维上的检测出两种不同DNA，一个是被害人和马的，另一个我们已经排查过，排除了别墅里所有人员，很有可能就是嫌疑人的DNA

 

俞更寅看来这个凶手在做完案之后，就以为高枕无忧了，这也好，算是给了我们突破口，接下来重点就要放在米卡身上了

俞更寅看着倚在门框沉思的伯远，

 

刘严冬季他的嫌疑不轻，我们后来去查了一下，那个他费多大劲搬回来的柜子他没还给房东，而是丢了，又买了个新的换给房东，多半也是怕我们查出什么线索，我们后来也借机去查了他的车子，结果那车子直接也不见了，问他就说是送去检修了，反正就是漏洞百出，我们小组的同事已经在跟他了，指定还会有新发现

 

俞更寅嗯，方向对了查出来是早晚的事，还有什么吗？没有我就挂了，我这还急着上班

俞更寅抬头盯了眼墙上的挂钟 

 

刘严冬季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们还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我们在搜查完盲区之后，对林子进行过一个大规模的搜查，在距离盲区不远的林子里的一颗橡树树干上，发现了一个嵌进去的指甲盖

 

俞更寅指甲盖？

 

伯远和俞更寅听到，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刘严冬季对，大拇指指甲盖，就插在树干大概一米七左右的高度，据法医和勘察的同志说，这个指甲盖应该是六年前留在那里的，经过DNA比对，这个指甲盖是属于……

 

说到这里，冬季突然不说了，俞更寅觉得这个事情还得扯出些别的事来

 

俞更寅说吧

刘严冬季嗯，我们都认识，他就是，就是六年前我们所里失踪的那名法医，佐藤永翔

 

俞更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看向伯远，依旧沉默不语，

俞更寅嗯，知道了，通知他的家属了吗？

刘严冬季已经通知了，我们这边打算再一次对林子进行搜查

俞更寅嗯，有什么新发现记得给我说，没什么别的事就挂了吧

刘严冬季嗯好，我先挂了，我还得去接他们班呢

俞更寅嗯，好，注意身体

 

俞更寅还没说完，冬季这边就急急忙忙地挂了，挂线的声音回荡在不大的房间里，

 

俞更寅不敢和伯远对视，他知道佐藤永翔是伯远带出来的，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不言而喻，

 

但他的离奇失踪并没有得到多少重视，几番搜查无果后，便直接认定他已经遭遇不测，停止对他的搜查，

 

他永远忘不了去看望他的父母时，他父母的哀求，求他们不要放弃，求他们相信，他们的孩子一定还在什么地方等着有人接他回家，

 

但佐藤永翔就像是掉入大海的一块小石子，一点波纹也没有，就陷进了深渊

 

一个失踪六年的人，六年后，在与他毫无干系的一家人的庭院林子里发现他的指甲盖，

 

这件事情走向越来越超出他的的预测，也许，和马这个谋杀案的背后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真相在等着他们揭开

 

可是，整整六年都过去了，这个真相真的能到来吗？

 

伯远主动扭动门锁推开了门，走出房门盯着透进的阳光沉思着，

 

伯远再不走就真迟到了

 

俞更寅嗯

俞更寅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力气迈出了房门，

 

楼道里，一只不知道从那里飞进来的蝴蝶在四处乱撞，累了就停在扶手上休息，伯远轻轻的用手指触摸它颤动的翅膀

 

俞更寅能回家的

 

俞更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伯远的身后，把伯远和蝴蝶都吓了一跳，蝴蝶为他的无礼感到恼怒，一个翩腾翻飞，在光束的灰尘里起舞

俞更寅盯着蝴蝶逆着阳光的背影，心里一阵心疼

 

它是花了多久，才重新走到了阳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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