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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小月的过往

这个男人有着一张棱角分明,清秀帅气的脸,身姿挺拔。

虽然家境贫寒,聪明刻苦的他是这个村子第一个大学生。

尽管如此,还是没能脱离这个地方,没有背景,没有人脉,没有钱,那个时候没人会注意到这样一个人。

从小接受的思想就是种地,娶媳妇,生孩子,养家,根在这里,他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和梦想,或许有过,只是和现实握手言和了。

他跟这个村子的农民气质格格不入。

一个男人却自学了裁缝,编织,他做出来的衣服既合身又好看,他编织的竹篓,竹筐精致耐用,这只是他的爱好。

他写着一手漂亮的毛笔字,院子的水泥墙上,院子的门楣都是他的杰作。

每逢过年家里的人都会络绎不绝,都是来让这个“才子”帮自家写对联的,于是男人就会整夜整夜的翻书,认真的给每家都写出不一样的春联,热心,不求回报。

他还喜欢象棋,家里都是各种象棋的书籍,闲暇之余就会到村头跟大爷们杀上几盘,每次都让那些大爷们啧啧称赞。

就连作为农民本职,他也充满了文人气质。

村子的家家户户都有果树,大家的种植都是老一辈传下来的经验,只会干苦力。

而他买了很多种植的书籍,摘抄,对照自己的果树做修剪,嫁接,一个农民硬是被他干出了研究员的架势。

然而事实上他的收成确实会更好,他自己嫁接的新品种确实更好吃,他不会去推广,只是单纯的兴趣,这也引来很多人向他请教学习,他也毫不吝啬的给大家传授技巧。

......

一个近乎完美的男人。

他大学毕业之后就有很多人来给说亲,他是被村里人看着长大的孩子,在所有人的眼中他善良,睿智,帅气,儒雅。

在这样一个小地方也不乏追求者。

在众多的相亲对象中他喜欢上了一个大他三岁的女人,大眼睛,性格开朗,笑起来毫不顾忌,尽管脾气不是很好。

女人对这个男人也是一见钟情。

于是没多久,两人就在媒人的撮合下完成了婚礼。

结婚十一年,他们育有一儿一女,在外人看来幸福美满,也算是佳话了。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男人,他的婚姻依然逃不过俗套:柴米油盐,婆媳关系。

骨子里的文人气质终究抵不过柴米油盐养家糊口的现实。

也解决不了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婆媳关系。

其实这个也不能怪这个男人,老人说的门当户对还是有道理的。

双方父母都是从60年代过来的,经历过那战争之后食不果腹的年代。

女方的父母在改革初期就开了一个印刷厂,虽然兄弟姐妹众多,但在那个时候鱼肉都是自家餐桌上必不可少的。

反观男方这边父母,平时赶集身上装两块钱回来也要剩个大半,能吃上白面已经很幸福了。

婆媳矛盾开始的起源也是从这家庭条件差异引发的。

那天是她在婆家的第一次过生日。

婆婆特意一上午给包了饺子,炒了几个菜,这在男方家里已经算是拿得出手的最好的招待,平时他们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白面饺子。

秦娥却不满意,只因为她的生日婆婆给吃的是素饺子。

她一气之下就回了娘家,原本想把一肚子的委屈吐给亲妈,哪知道亲妈竟然都忘记了她的生日,

这个事情说起来就会觉得秦娥有些矫情,但究其根本不过是双方家庭条件不对等。

这也就造成了婆媳之后在生活细节方面的种种小摩擦,最终演变成了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却互相没有交集,也不说话。

这个男人夹在中间,说话做事也都格外的小心翼翼。

结婚以来,两人吵也吵过,闹也闹过,十一年下来也算摸透了彼此的脾气。

因为想着改善生活,给子女创造更好的条件,男人也开始了外出打工的日子。

在农活不忙的时候就跟同村的男人在工地上打个临时工贴补家用。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

这天男人像往常一样出门,跟几个工友有说有笑的跟女人告别。

女人也像往常一样在家做家务,看小儿子,等男人回家。

才刚吃过午饭,女人等来的是男人的噩耗。

工人在工地吃完饭,领导说有个零件需要从几层楼高的地方拿下来,男人看大家都在休息,就自告奋勇的上去了。

大家都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脚滑没注意,男人就这样从几层楼高的地方摔了下去。

当场七窍流血。

众人把男人送去医院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三十五岁,生命就戛然而止。

留下了两个老人,两个还没成年的孩子。

医院里是伤心欲绝嚎啕大哭的秦娥。

还有给医生不断磕头乞求救儿子一命的老父亲,哪怕砸锅卖铁,一命抵一命都愿意。

老人看到儿子尸体的瞬间,整个身体从头凉到了脚底板,他除了磕头,乞求,无能为力。

就这样,男人还是走了,离开了这个家,离开了他的亲人。

......

从林小月记事起,她就很崇拜自己的爸爸,而她也是他的骄傲。

林小月小时候很聪明,他爸爸在她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教会了她很多东西。

读书识字,儿歌,绕口令,唐诗宋词念几遍就可以记住。

一百以内的加减法更是不在话下。

林小月在同龄人还在尿床玩泥巴的时候,她就已经是村子里的小神童,她有着远超出同龄人的成熟懂事。

从她入学以后更是大小考试奖状拿到手软,在老师同学中很受欢迎。

在这个男人离开之前,林小月一直都是活泼开朗。

如果不是这场意外,说不定她会一直幸福阳光下去。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永远不会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日子确实还要照常过,不管之前发生的什么,经历了什么,时间会去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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