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 51

明德二十三年,南诀北离交战,南诀发兵六十万,北离军队连败三城,退于零落城内三日不出,得援军二十万赶到。永安王萧瑟率军突袭,大胜而回。

这三个月来，白王府门庭若市，只是萧崇一律拒之门外，他知晓那些人是什么心思，可他也有自己的原则。

但今日的客人,却似乎由不得他不见,因为来的是瑾宣大监,他手握龙封卷轴,从名义上说,他有点似先帝的托孤大臣,地位非凡。

“给大监看茶。”萧崇于正殿之内见了他。

瑾宣坐了下来,笑了笑:“殿下这几日是否一直都在等我?”

萧崇坦诚道:“是,我一直都在等大监来找我。”

“如今萧瑟在外,另一份龙封卷轴在我手中。”瑾宣从袖中掏出了那一份卷轴,上面印着龙漆,看着并没有打开过。

“大监没有打开过这份卷轴?”萧崇问道。

“先帝说了，这一份仅做留存,不要打开,不过，萧瑟那份,我倒是看过,所以,这皇位是谁的,我已经知道了。”瑾宣笑道。

“哦?”萧崇挑了挑眉,“是谁的?”

“自然是殿下您的呀。”瑾宣答道。

萧崇冷笑一声，说：“大监不会在骗我吧？世人都不会怀疑，父皇写下的名字，应该是六弟的。”

“可，这是我亲眼所见，卷轴上的名字就是您的。”说完，瑾宣还拿出了另外一道旨意放在了萧崇面前，继续说道：“这一封，是先皇给你与落霜姑娘赐婚的旨意，先皇的用意，殿下难道还不明白吗？”

“现在卷轴在我的手中，而现在天启城中也只有你一位皇子，此刻你登基，名正言顺，就算是萧瑟打了胜仗回来，他也得承认这一切名正言顺，否则就是谋逆，届时，殿下江山与美人皆得，岂不美哉？”

“不过嘛，若是等萧瑟回来，他到时候手握重兵且有军功在身，他完全可以毁了这两份卷轴，自己登基，这其中的道理，你应该想得明白的。”

瑾宣说的固然有理，可萧崇心里早已有了一个答案了。

萧崇长叹一声道：“瑾宣大监，是想拉我结盟吗？可我怎么记得，您是赤王的人。”

“我是陛下的人,我当初被被安排在赤王殿下身边,借着入局的机会,看清楚党争之人,并且帮陛下一一除去。”瑾宣答道。

萧崇假装恍然大悟的说：“可我怎么觉得，自从父皇病重之后，瑾宣大监一手扶持赤王上位呢？手握免死金牌，靠着父皇的命令，却做着党争之事，不然仅仅是监视党争，未免走的也太过入戏了吧。”

“殿下，我们都是穷途末路的人，若是萧瑟打了胜仗回来，我们都没有退路，到时候以他的威望，他完全可以自己登基，根本就不在乎这龙封卷轴，到时候殿下你可就没有机会了。”瑾宣对着萧崇威逼利诱，想就此跟他达成共识。

“你错了,萧瑟若失败了,我们才是无路可退了。国破家亡,人没了,我们还退到哪去?大监!”萧崇正色道。

“看来白王殿下并不想和我合作。”

萧崇摇了摇头:“可我有一句话是真的,我一直在等你。”

“何意？”

“父皇驾崩之前，曾经召见我，他跟我说，若是瑾宣来找，便杀了他。”

闻言，瑾宣的茶杯掉落在地，接着门便被人打开了，怒剑仙颜战天,儒剑仙谢宣,无双城无双,以及掌香监瑾仙。天启城内的高手几乎都已集结于此。

瑾仙拔出了腰间的风雪剑:“师兄,这一切该结束了。”

董落霜此时站在天启的城楼上，望着萧瑟出征的方向，打了胜仗，他应该就要回来了吧，即便是手握天斩，他应当也是不愿意做皇帝，只可惜她暂时不能随他们一块闯江湖了。

在城楼上望了许久，董落霜便下去了，她不想以这般虚弱的模样见萧瑟，只希望他们再见时，她能像在美人庄时那样，意气风发。

晚上，萧崇出于好奇，打开了龙封卷轴，看到了上面的名字，果然如他所料，也因此，萧崇心底的大石头就此落下了。

三日之后,萧瑟带着重兵返回天启。整个北离都开始传颂这位永安王的功德。

“皇叔，当年琅琊王叔归来的时候，也是这般隆重吗？”大殿之上，萧崇看着满朝文武，问着兰月候琅琊王凯旋时的情景。

“跟着差不多吧。”兰月候答道。

“今日是他凯旋之日，也是新皇登基的日子了吧。”萧崇说。

大殿之内,百官朝拜:“恭迎永安王殿下凯旋归来。”

萧瑟望着他们,点了点头:“你们就先跪着吧,反正待会儿还有重要的事要宣布,你们起来还得再跪一遍。”

百官心知肚明,非但没有抱怨,反而把头埋得更低了。

萧瑟走到皇位前,兰月侯和萧崇站在两侧,“皇叔，为什么那么多人想坐这个位置呢?”

“皇叔没坐过，不清楚。”兰月候笑道。

“我来试试。”萧瑟一屁股坐了下来。很快萧瑟又站了起来,耸了耸肩:“没意思。”他将藏在袖中的那封卷轴递给了兰月侯:“皇叔,我知道大家都在等这个东西。由你来念,最好。”

兰月侯点了点头,接过了龙封卷轴,打了开来,随即微微一愣。

“念吧。”萧瑟催促道。

兰月侯望了萧瑟一眼,终究还是念了下去:“孤近日身染恶疾,恐不日身归五行。二子萧崇,人品贵重,才德兼备,必能承孤意志,既孤登基,即皇帝位，故，传位二皇子，萧崇。”

全场皆惊,先帝竟然传位给了二皇子?

“大胆!”萧瑟忽然暴喝，百官心头一震。萧瑟怒斥道:“兰月侯诏书已念,尔等大臣，为何还不快叩拜新皇!”

“新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兰月候带头先行叩拜了新皇。

百官再也不敢犹豫,长身大拜,朗声高喝:“新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新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看着萧瑟向自己行礼，听着百官的高呼，萧崇回过神来，他们的父皇这是给他们兄弟二人设了一个局，不愧是父皇啊。

“众卿平身。”

“谢陛下。”

萧瑟长舒一口气,对着萧崇笑了笑:“二哥,这天下以后就拜托你了，保重。”

“皇叔，我走了。”跟兰月候打过招呼后，萧瑟便走下了台阶，直奔雪落山庄而去。

“世间真有此等绝世之人啊。”

“江湖之中,满是绝世之人,你们这些当官的,见识太少了。”

回到雪落山庄，雷无桀等人已经整装待发，只是萧瑟最想见到的那一抹身影，从他入城到现在都还没见到，不是说她醒了吗？

萧瑟与众人纷纷告别之后，怒剑仙这才姗姗来迟，手里拿着东西，说道：“放心,我不是来拦你的。崇儿托我把这个东西拿给你。还有落霜姑娘的信。”

萧瑟接过颜战天递过来的东西，他首先拆开了另外一封龙封卷轴，上面写的是传位于永安王，萧楚河。

“父皇真是狡猾啊。”萧瑟摇头笑了笑,将卷轴拿在手中高高举起。卷轴瞬间被风撕裂成了碎片。

接着，萧瑟又拆开了董落霜的信，信上写到：楚河哥哥，许久都未曾这样称呼你了，本来有许多的话想同你说，但当我提笔，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千言万语汇就成一句话，盼与君重逢。

萧瑟收起来信对雷无桀等人说：“走吧，我们出城。”

“不等落霜师姐了吗？”雷无桀问。

“不等了，她会来找我们的，我们在雪月城等她。”

与众人辞行之后，萧瑟等人骑马出城了。皇城之上，有一人眺望着远方，内心也很是向往，盼与君重逢，什么时候能再见呢？

“你当真不去见六弟吗？”萧崇走了过来，站在了董落霜身旁。

“我如今这模样，又怎好去见他？只会拖累他们罢了。而且，不当面说再见，就一定还能再见到的。”

“你有没有想过，对六弟来说，你不会是拖累。”

“怎么？你这才登基就想赶我出天启了？是怕我多吃你一口饭吗？你也太小气了吧？”董落霜打趣道。

“怎会？你要想在天启城一辈子都可以，我只是不想你跟六弟，再错过了。”萧崇连忙解释道。

董落霜微微一笑，说：“我们会再见的。”

明德二十三年,历时三个月的无王之治终于结束,先帝二皇子萧崇登基,定年号崇河。

崇河元年,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