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 33

因着白王与赤王的到来，这场宴席也是开始了，只是开宴之后，董祝便寻不到董落霜的身影了，想必这些个孩子有什么计划吧。

董太师望着那座空中楼阁，轻轻地举起了酒杯。兰月侯笑道：“太师，您这次和他重逢，感觉怎么样？。”

“当年他就像一匹无法驯化的小马驹，之前见他，看他神色还以为他变了，可现在看来，只是小马驹长大了罢了。”太师说。

“你看对面那二位，平时明里暗里斗得多厉害，现在不一样坐在一起吃饭吗？”兰月候看着对面坐着的萧崇与萧羽说道。

白王萧崇和赤王萧羽坐在一桌。萧崇轻叹了一声：“我记得，我们也是很多年没有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萧羽依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我们曾坐在一起吃过饭吗？”

萧崇点头：“有的。那个时候，兄弟们中只有你和老六不会叫我瞎子。”

萧羽点头：“这我记得。也不知道楼上那人记不记得。如果记得，是不是也应该邀请我们上去喝一杯？”

“你若愿意，可先行上前，可若是你敬他酒，他应该连看都不会看一样。”萧崇说。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萧瑟身边，萧瑟开口说：“你来了，从三顾城到这里，很累吗？”

“是啊，一到这天启城，就看到永安王这场盛大的宴席。这场宴席的目的是什么？”来人只是三顾城的天女蕊。

“告诉他们，我回来了。而他们，可以选择追随我，也可以选择对抗我。我不会拉拢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他们自己做决定。”萧瑟说。

天女蕊冷笑：“你是不可一世的六皇子。你的确有资格这么做。但是你要记得是谁给你铺的路！”

“我没有忘。”也不会忘，他必定会让幕后之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萧瑟突然站了起来，酒杯说道：“各位，这杯酒敬大家。”

“敬永安王。”所有人都家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唯有萧瑟将酒杯摔在了地上

十六道白衣忽然从场边掠出。他们腰间挂着刀剑，面容无一例外都年轻俊郎，从场边纵身掠出，稳稳地落在了那由千金所铸的台上。白衣雪月城！

那千金台后帷幕终于被萧瑟一剑斩断，缓缓落了下来，后面的景象终于展露在了宾客面前。

那里挂着的不是一幅山水美画，也不是什么华美雕筑，只有一个字——奠。

“臧冥，发生什么了？”萧崇看不见，但是却听得见。

“永安王用剑划开了帷幕，后面的幕布上写着一个‘奠’字。”

瞬间，萧瑟与雷无桀等人身上都换上了斩衰，这是五服中最重的丧服。

“鼓起。”司空千落用力的敲打着，仿佛要将心中的悲伤，仇恨都发泄出来，鼓声悲壮。

“乐起。”叶若依抚琴，琴声中满是不舍与想念，曲子由欢快转为哀伤，像是在诉说着自己的心情。

“剑起。”董落霜从阁楼上飞身而下，带领着十六名雪月城弟子一起舞着剑。剑起剑落，身形若穿蝶飞花，步伐轻盈若绝世舞者，进退回旋之间，急促飞快的舞动中，剑身上闪着流星般的光芒。

萧瑟举着酒壶，向前踏出几步。他举酒高唱：“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

随着鼓声与乐声停下，雪月城弟子收了剑，而董落霜则是飞身到了赤王与白王面前，手持凤鸣，眼眶红红，脸上挂着泪水。

“殿下，要不我们先回去吧。”臧冥问。

萧崇摇头道：“朝中百官，天启世家全在此地，他不敢乱来的。”

萧羽冷笑着看着台上：“如果你能看到此情此景，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乱来了。这比起提剑杀到太安殿，也差不了多少。”

“上末菜。”随着萧瑟声音的落下，还不等人反应过来，千金阁侍女将一碗碗豆羹饭放到了众人面前。

“在我师兄生活的地方，人死之后，死者的家属会摆上一桌豆腐宴，邀请死者生前是好友前来赴宴，宴席之上不会有肉品，只会有各式各样用豆腐制作成的菜肴，其中最不可少的，就是你们面前的这碗豆羹饭，服豆腐可得长生，死者已矣，生者尚在。希望各位日后都能好好的在天启城活下去。”萧瑟说。

“在我们青州，主人要是请去吃豆腐宴，客人是不能拒绝的。毕竟死者为大嘛，各位说呢？”沐春风看着眼前的豆羹饭，不免想起唐莲。

兰月侯接过了豆羹饭，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太师其实是南方人不？”

“对啊，在我的家乡，人死后都会吃上一碗豆羹饭。”董太师端起了碗，缓缓说道：“可自从来了天启，已经很多年没有吃到了，只希望我死后，也有人为我吃上一碗豆羹饭。”

萧崇也让臧冥端来了豆羹饭，唯有一人，还不曾动筷，所以，暗河背后的人果然是他。

萧羽想要离开，可下一秒，董落霜的剑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萧瑟雷无桀天女蕊也从高台上飞身而下。

“你们想要干什么？”萧羽问。

“为什么不吃？”萧瑟问。

萧羽冷笑一声：“你的大师兄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若不吃，今日就别想出这个门，你莫不会以为，你的府兵能打得过我雪月城这么多优秀弟子吗？还是说，你觉得你能赢过我手中的凤鸣剑？”董落霜怒视着萧羽，死的是雪月城的唐莲，也是唐门的唐莲，若他们不记后果想要他死，轻而易举。

天女蕊与董落霜眼中都散发着杀气，若萧羽不是皇子，他早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落霜，天女蕊，大师兄的事情，我会跟你们一个交代，在这里，听我的。”听了萧瑟的话，两人不甘的将武器放下了，天女蕊也离开了千金台。

“圣驾到。”听到这三个字，众人纷纷起身，跪迎圣驾，唯有萧瑟直直的站着，他旁边，是行拱手礼的董落霜。

一个带着几分疲倦的声音轻声地说道：“你回来啦？”

萧瑟点头：“我回来了。”

“听说，你的病已经好了？”

“好了。”萧瑟答道。

“饭，可吃完了？”

“刚刚散宴。”

“还有什么饭菜吗？孤饿了。”

“还有一碗豆羹饭。”

“拿来给孤尝一碗吧。”明德帝说完，兰月候便拿了一碗豆羹饭，由华锦试毒后递到了明德帝手里。

许久之后，明德帝终于放下了那个粗瓷碗，叹道：“孤自小在天启长大，却也听兰月说过他游离时的一些见闻。是有人去世了吗？”

“是我的师兄。”

明德帝沉默了半饷，终于还是合上了幕帘：“你长大了，孤不能像当年一样管教你了。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好。”

“各位也请起吧。孤不是刻意怠慢各位爱卿，只是和这个儿子很多年没有见了，不想有些不相干的人打扰我们。还请各位爱卿谅解。”

虽然四年没有半点消息，但这个天启城依然还是当年的那个天启城，那个萧瑟是唯一的天之骄子的天启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