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升沧海 48

程君如与袁善见去拜访过他家人，回宫时遇到了刚回来的凌不疑。五年了，他也的确该回来了。

程君如回来了？

凌不疑（霍不疑）回来了。

程君如点点头，宣皇后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若是能见到霍不疑，或许心中憾事能少上那么一件。

程君如寻个时间去看看宣皇后，她应当是想见你的。

霍不疑没有说话，程君如与袁善见告别后，便直奔长秋宫而且，没想到与霍不疑一块回来的，还有骆济通。

皇后自小五远嫁，东海王就蕃，长秋宫很久没有这般热闹过了。

程少商是啊，济通阿姊，既然回了都城，那就多待几日，也好陪皇后说说话。

程少商阿姊可以尝尝我酿的米酒，还有桌上这些盘菜，都是用来作酒的，皇后最喜欢了。

“瞧将程娘子忙的，不必这般招呼我，我也是长秋宫自己人。程娘子这几年可是将长秋宫打理的井井有条，这彩色好，果酒美，可见我走这五年，你在长秋宫学到不少。”

程少商济通阿姊走了太久，怕是有些忘记了，五年前，阿姊未嫁西北之时，皇后的寿宴也是我来操持的，并非阿姊走了之后我才开始学的。

程君如在门口，听到骆济通的声音，便没打算进去，而是站在了门口，那些个侍女早被少商叫走了，除了翟媪没人知晓她来了。

在西北时，程君如对骆济通是真喜欢不上来，反而还讨厌了起来，只是程少商虽变化大，但这嘴依旧是不饶人的。

“是啊，还是妹妹命好，不似我苦命人，先夫病重那阵，我没日没夜伺候，免不得闲言闲语说我等着改嫁，为着这句话，我硬是在先夫亡故后，又服侍贾家君舅君姑数年，支持的很是艰难。”

程君如听到骆济通这话，不由得皱眉，这骆济通说的比唱的还好，贾家郎君怎么亡故的，骆济通自己心里明白，别人不说，真当人是傻子了？

皇后贾家儿郎早亡，你骆家得贾家庇佑多年，侍奉舅姑也是本分，谈何辛苦一说。

程少商济通阿姊，人总要向前看的，阿姊往后的日子里，定是会好事连连。

“你说的对，人总是要向前看的，这句话，子晟也同我说过。”

提到霍不疑，皇后察觉了程少商细微的情绪变化，毕竟那是她拿命去爱的人，再提起内心又怎么可能毫无波澜呢？

“他虽为人严苛，可待我甚是宽容，他的营帐，只允许我进入，端酒送饭，你也知道，他忙起来是不吃不喝的，我甚是心疼，后来他不许我再进他的营帐，想来是怕我操劳，免我辛苦吧。”

这事程君如知道，听阿飞，在她还未去西北，他曾擅作主张让骆济通进入凌不疑的营帐，想着霍不疑不能没人照顾，他们都是大老爷们，哪里会照顾人，还是女娘心细些。

也是那时起，骆济通便以为霍不疑待她有情，直到程君如的出现，骆济通再也进不去霍不疑的营帐。

皇后你既与子晟这般要好，想必已定下婚约了？

“他还未对我提及，但我总觉得不远了。这次得到宣皇后诏书，说宣皇后病了，他立刻带人回都城，走得很急，连我都不曾带上。我总想，或许他是想在都城向我求亲。”

程少商看来是皇后病的不是时候，耽误阿姊好事。

“不不不，我并非这个意思。”

程少商我当然知道你并非是这个意思，皇后当年还在后位之时，不止庇佑过你们骆家一次，大恩在前，你又怎会埋怨耽误了你的好事？

程少商若真是如此的话，又岂非禽兽之心。

“我知晓程娘子不喜欢我与子晟在一起，只是我们情投意合，情难自已。再说，你们已经退婚，如今他就算娶我也算正当，毕竟儿郎在外征战，身边没有夫人帮忙照料，如何顾全自己，你也不希望他此生不能安好对吧？”

“我呀也是为难，一边是你，一边是他。”

那骆济通越说越过分，子晟与她情投意合，情难自已？真是睁眼说瞎话，当她不存在吗？

程君如推门走了进去，对着皇后行礼，随后又看向骆济通。看到程君如过来，骆济通的眼神有些躲闪。

程君如若我没记错的话，子晟重伤昏迷不醒时，睡梦中叫的是少商的名讳，而非骆娘子你。

程君如我怎么记得，自从我去了军营之后，你连子晟的营帐都靠近不了，又何谈情投意合，情难自已呢？

程君如我还记得，子晟曾同我说，让你进他的营帐，是阿飞与崔侯做主，他从未同意呢？

程少商看着程君如，她差点以为骆济通说的是真的了，可若霍不疑真的喜欢骆济通，应该早就成婚了吧。

程君如我与子晟相识数年，自认为与他是知己，了解他的脾性，他是长情之人，他能为了少商去救万将军，去救袁州牧，亦能不顾生死的去救我次兄。

程君如况且，他若真对骆娘子有意，早在几年前，皇后有意将你许给他时，他便会上门提亲，而不等骆娘子远嫁西北亡夫后再提亲。

程君如若是是因为军营朝夕相处，日久生情，我自认与子晟相识多年，经历过数次生死，可他对我依旧是心如止水。

程君如可见，我与骆娘子都不是子晟所喜欢之人，子晟喜欢的，是他看到的第一眼就心动的人，此人便是少商，性子如朝阳，明媚如阳光，而非骆娘子这般心思深沉之人。

程君如贾家六郎如何死的，骆娘子心里清楚。

骆济通被程君如说的前一阵白一阵的，她当真没想到程君如会出现，也没想到程君如会在长秋宫过夜，从前在宫中，她都是在越皇后的永乐宫中过夜。

皇后骆娘子，宫门锁了便不好出了，你刚回都城，应当先归家看看，莫要在长秋宫耽搁时间了。

“皇后，从前我也是住在长秋宫服侍的，如今多年未回了，竟然一刻也不让多待吗？”

程君如骆娘子，我若是你，便会立刻出宫，免得讨人嫌。

程君如对了，骆娘子，子晟他想过终身不娶，却从未想过要娶你，他心中，从始至终只容得下少商一人。

骆济通被程君如气到了，但她又说不过程君如，程君如的嘴皮子，她在西北就已经见识过了。

这时翟媪进来了，对着骆济通说道：“骆娘子，赶紧回去看看吧，方才骆娘子家中差人来送信，说是霍将军送了两箱嫁妆到骆家，还有一面巨大铜镜，又特意嘱咐骆家长辈，为骆娘子物色一个好婆家，此等大事，骆娘子怎能不在呢？”

程君如说的话，霍不疑帮她证实了，他对骆济通毫无情意，不过此举倒是让骆济通颜面扫地，也让皇后对骆济通失望了。

程少商铜镜，一面镜子，看来霍将军与济通阿姊果真是情投意合，又是送嫁妆，又是送铜镜，这城中之人还有谁敢说你们情不投，意不合？

程少商阿姊，你与霍将军更是多年知己，都城中谁人不知你二人乃是生死之交，待你与袁侍郎成亲时，定要向他要一份大礼，可不能厚此薄彼了。

程君如那是自然，想我在西北，像个侍女一般，在他伤重时端茶倒水，我成婚他若不献上大礼，我让他好看！

程君如与程少商一唱一和的，先前皇后已经下了逐客令，此时她更没有理由待下去了，便离宫了。

皇后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进来，竟在门外偷听。

程君如我若进来早了，岂不是没有这出好戏了？

程君如与程少商相视一笑，骆济通本想让程少商伤心的，不曾想竟让自己丢脸了。皇后则是有些无奈的摇头，这两姊妹，一个赛一个的得理不饶人，好在她们都遇到了真心待她们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