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 4

处理好了董家的事情，一家人这才能安安静静的坐下来吃个饭，程少商看着桌上的吃食，有些忍不住想吃了，被萧元漪轻咳一声制止了。

“老夫人在屋中坐了整整一日，说是不过来用膳了。”青苁从外面走进来说道。

“阿母吃饭向来最为积极，不肯吃饭怕是真的想通了。”

“总算是消停了，多亏阿父将话说到大母心坎里去了，大母再偏心也不能拿程氏全族前程换董舅爷的性命。”

“食不言寝不语，父母议事，与你何干？”萧元漪说道。

“这不是还没吃吗？”程少商回道。

“阿母，嫋嫋只是说出自己的看法，此处都是自家人，阿母不必如此严厉。”

程少商抬头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程君如，原来有人护着是这样的感觉。

“姌姌，隔墙有耳的道理还要阿母与你说吗？况且长辈还没动筷，嫋嫋便先行动筷了，这是名门淑女该有的样子吗？”

“是，阿母，姌姌知错，只是姌姌觉得，阿母不应该把对二叔母的不满强加在嫋嫋身上，且嫋嫋只是不爱读书罢了，阿母又何必对她如此疾言厉色呢？”

眼看萧元漪就要炸毛了，程始连忙打圆场，一家四口被在诡异的气氛中用膳。

晚上，程少商趴在走廊上，看着她大母训她的阿父。

“瞧阿父给大母气的，到底还是阿母棋高一筹，让夫君为自己而战，何必自己在阿父面前张牙舞爪的。”

“你是意思是说，这些都是我的算计？”

萧元漪带着青苁从后面上来，手里拿着一把尺子。

“身为女娘，背后偷听闲话不说，还恶意揣度长辈，实在不像话，把手伸出来。”

程少商伸出手，萧元漪狠狠的打了一下。

“从明日起，嫋嫋留在屋里抄读《礼记》，抄不完不许出门。”

“可阿父说了，上元节有热闹的灯会，我十几年从未去过。”

“万事皆有长辈做主，你就好好在家中习书即可。”

萧元漪离开后，程少商还一直愣在原地，她原以为她阿父阿母回来了，她日子能好过些，如此这般，到还不如不回来。

“阿母是带着尺子上门来找我错处的。”

“女公子误会女君了，女君带尺子来并非为了打你，女君是心疼你的，只不过是在气头上，青苁再去劝劝她。”

青苁离开后，莲房才开口说道：“女公子，别难过了。”

“有何好难过的？我又不在乎阿母如何看我，母慈子孝这种画本子，本就不属于我，既不曾拥有，自不会因为失去而感到难过。”

萧元漪回到房间里，想着程少商这几天的事情，很是头疼，正好程始也从程老夫人那里回来了。

“当初，我觉得儿郎能入仕，教养不好，小则败家，大则牵连全族，女娘哪怕刁蛮些我们总能护得住她，况且战场刀剑无眼，也不想她随着我们受罪，可我没想到嫋嫋这惹事的本领，半点都不输儿郎，我真后悔将孩子留给了葛氏，竟学了她一身的坏毛病，听墙角、使把戏，看长辈的笑话，这哪一点是有教养女娘的习性？”

“夫人稍安勿躁，消消火，既然葛氏没有教好，咱们慢慢教便是了。”

“慢？这可慢不来，我若不教好，难道等她夫家去教？”

第二天一早，青苁和程君如便带着许多的东西来看程少商了，程少商看的那叫一个眼花缭乱，她从未见过这么都的首饰。

“还不止这些呢，女君心中记挂女公子，这么些年但凡是见着，都想给女公子留着。”

“还有别的好东西？”

“当然有。”萧元漪和程始带着侍女拿着书卷走了进来，“这些都是替你挑的书简。”

“书简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听到是书简，程少商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学不可以已，世上最珍贵的便是书，你挑一卷读给我听听，看看你以前都学了些什么，再筛选更合适的给你。”

程少商看着侍女递过来的书简，无从下手，最后是萧元漪随手拿了一本给她。

程少商打开书简，里面的字她基本上都不认识，就只认识几个简单的字，别说是萧元漪了，屋内所有人都有被震惊到。

“就该休了那毒妇，我们把孩子交给她，她竟教成这样。”

“仲夫人用心恶毒，女君学识渊博，她竟让女公子成了……”

“睁眼瞎，对吧？”

程君如看着程少商，满眼的心疼，她原以为程少商不会被教的很好，但也不会很差，没想到，竟是连教都未曾教过。

“其实也不能全怪二叔母，我的确也不爱读书，可能是随了阿父。”

“那就慢慢学，你阿父自小忙于农务，之后又四处征战，自而立之年才开始习文，如今朝政奏章，四处巡报 他已能够畅阅无碍。”

“阿母，让姌姌来教嫋嫋吧，姌姌虽比不上大兄才高八斗，但是教嫋嫋识字还是可以的。”

“读书的事慢慢来，董家人也快过来了，夫人随我先去，嫋嫋，快去更衣。”

等到程少商过去，长辈们都已经到了，程葛氏数落了她一番，之后程姎也是姗姗来迟，程葛氏又说了几句，程老夫人却是让他闭嘴了。

“阿姊不要幺弟了吗？”门口传来董仓管的声音，程老夫人连忙起身出门去，一家子的人都跟了出去。

程老夫人看着幺弟如今的样子，满眼的心疼，而董仓管还在埋怨程老夫人不肯让程始出手救他，更怨程老夫人过的比他好。

董仓管看到了后头的程君如和程少商，想起了那天程少商出卖他在先，程君知不愿出手相助他在后，便想去教训两人，被程始绊倒在地。

“这里是程家，还轮不到你在这里耀武扬威。”

“程始，我道这白眼狼像谁呢，小小年纪出卖至亲，无情无义都是随了你！程少商，难过她要这样对你！”

“舅爷说的这是何话？我大母她如何待我？”

“我阿姊当日亲口跟我说的，萧氏留下这个小女娘，日后恐怕会和她阿母一样招人厌烦，不如早日把她弃了出门，也省了程家的米粮！”

程老夫人气急败坏的上来捶打董仓管，事实如何程始夫妻自然是清楚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你少在这里污蔑我。”

“这舅老爷莫不是疯了吧？怎么在这里胡言乱语，官差大哥，快把人拉走，快呀！”

程葛氏自然也是急，她也怕董仓管把她们所做的事情一件件全都抖落出来。

“对了，还有你，你说养个小女娘不过十几年，咱们把她给养废了，让她日后补救都来不及，程少商，知道为什么不教你习文识字识礼了吧？我外甥这些年寄回来的银两，全跑你荷包里去了！还在这里装什么装啊！”

听到董仓管的话，别说是程始夫妇了，就连程君如都恨不得事上去抡程葛氏一巴掌，原来他们的幺妹在家里竟是过的这般日子。

凌不疑站在不远处的阁楼上，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对旁边人说道：“可曾有查到许尽忠的消息？”

“少主公，咱们的人在他宅子外面守了好几日了，他未曾归家，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他可有任何家眷？”

“无妻无子，孑然一身。”

“我问你们，如果你们想要避人耳目，会选择何处？”

凌不疑的话点醒了旁边的随从，如此他们便也知去哪里找那个许尽忠了。

“凌将军。”

在几人对话之时，程君如已经出现在了几人身后，看到程君如过来，凌不疑并不觉得奇怪，似乎他早已想到程君如会猜到是他特意让程家人见董仓管最后一面。

“凌将军送的大礼，我们程家受了，若不是亲耳听董仓管说，我还真想不到，嫋嫋如今这般，竟是她们有意为之，君知谢过凌将军了。”

“程二娘子不必言谢，就当是我对你多年前出手相救的谢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