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节的夏夜,是潮湿的,是令人浑身都感到不舒服的。
床板上铺着的被子粘糊糊的,霉斑点点,让人极感不适。
皎洁的月光透过破烂的窗,照射在脏乱狭小的房间之中,将地面上丝丝水渍照的清晰。
发霉的被褥上,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男孩的发丝被汗水粘在一起,裸露在外的脸蛋、手臂和双腿上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痕和青青紫紫,瘦弱的脸上眉头紧皱。
这正是幼年时期的白夜。
他没有上过幼儿园,所以在小学之前都是呆在家里的。
身上的伤口无非就是自己的那个疯子母亲平日里叫嚷着“我要杀了你”时,所干出来的。
而在这闷湿的季节里,隐隐有些发炎的伤口无非是最为折磨人的。
房间紧锁的门外传来些许声响,起初听起来像是有人赤脚大步走在地板上,后来又是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
当然,这一切都没被睡着了的小白夜注意到。
直到脚步声停在房间门外。
“砰!”
“砰砰砰!”
沉闷的声响猛烈也响超,伴随着门外阵阵女人的叫喊声,床上的小白夜猛然惊醒,蜷缩在床角落中。
是那个疯女人。
几乎是每夜,女人总会半夜醒来,然后撞击着房间的门,想要闯入门内对小白夜不利。
锁住门,只是小白夜对自己的一种保护方式。
年仅六岁的小白夜此时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害怕,更多的是麻木不仁,如同一个坏掉的娃娃,没有任何生气。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没日没夜的打骂拉扯,不断增加的伤口,已经让小白夜没有了任何忧伤的力气。
想的越多,越会让他变得更痛苦。
“啊!弄死你!都是因为你!”
“你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去死啊!”
门外的女人大喊大叫着,尖叫声在黑夜里慎人无比。
好在这个小区已经没什么人住了,并不会有邻居过来投诉他们。
早年间的女人病情并没有那么严重,大部分时间都跟个正常人一样。
直到小白夜出生,身为父亲的那个男人,出轨离家,女人才逐渐病情加重。
不过女人的病情怎么样对于小白夜来说也无所谓了,因为女人无论是清醒还是不清醒,都是对小白夜非打即骂。
好累呀。
蜷缩着的小白夜这么想。
年纪尚小的白夜并没有什么沟通外界的方法,家里也没有电视电话等等之类的。
所以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家庭和别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这个时候的他只会觉得累。
不同于未来的白夜,在学校里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生活环境有多么的糟糕,并且还被校园欺凌和家庭暴力双重打击。
直到门外的声响逐渐小了起来,小白夜才赤着脚踏在满是水渍的地板上,靠在窗沿上撑着脑袋,看着屋外黑漆漆的天空。
肚子好饿,身上的伤口好疼。
天上没有月亮,没有星星。
“滴答”。
一滴雨水落在了小白夜伸出的手臂上。
随后,如同约定好了一般,无数滴雨水从天空落下,雨势渐大,淅淅沥沥。
果然啊。
没有月亮,没有星星。
只有不断坠落的、冰冷的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