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往事

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

颜汐坐在院中，食指轻轻敲击桌面，端详着院角唯一的老竹。

青翠峰，孤竹苑，阿苑曾站在月下背诗：冉冉孤生竹……于是，院名孤竹苑。

颜汐阿苑，你傻不傻。

阿苑今年十五，不是五岁，她只是生了五岁的样貌，三岁的智力。

那年，护国寺。

颜汐四岁，阿苑五岁。

寂静的清晨，空荡荡的的院子，荒草埋径，晨风微冷，斜着水珠飘飞。

两个偷偷躲早课的孩子蹦蹦跳跳，躲进荒院，坐在草丛中开始说起悄悄话。

幼年阿苑汐汐，你知道吗？我娘经常说，世界很美，她说，等我十四，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幼年阿苑她说，要带我去看雪山，看大海，还有沙漠，我娘亲，是最最最伟大的娘亲。

幼年阿苑她说，大海那样大，比寺内的清莲池还大一万倍，我们也看不到边。

阿苑的娘亲是个温婉美好的女子，每隔一月便来看阿苑一次，会带来很多美好的小物品，偷偷塞给那些与阿苑关系好的孩子。

阿苑娘亲的故事，是世界最美好的故事，孩子们都喜欢听。

护国寺的孩子们，都艳羡阿苑。

阿苑是护国寺二十四个孩子中的孩子王，孩子们都喜欢她，而颜汐沉默寡言，又名声不好，则不讨喜。

这个院子，是个禁地，算个小秘密，阿苑只会带那些沉默寡言的孩子来这里偷懒。

颜汐微笑着看阿苑手舞足蹈，一边比划一边唾沫横飞，神采奕奕的讲着那些从她娘亲那里听来的故事。

阿苑讲完了故事，与颜汐站在高高的墙角，愣愣看着高墙。

幼年阿苑汐汐，我们今天去探险，好不好。

幼年颜汐这……

幼年阿苑汐汐，你看，这墙外就是我娘亲说的红尘世界，我好想去看。

幼年阿苑汐汐，我真的好喜欢外面的世界，我想去看。我想吃糖葫芦，吃煎饼，去看捏泥人，我都没见过。

颜汐知道阿苑喜欢外面的世界，她也喜欢，她也想溜出去，阿苑每天蹦蹦跳跳，四处溜达，就是需要找到可以离开的地方。

护国寺像一个小型牢笼，二十四个孩子，每天的生活都单调无比，又规律无比，诵经，礼佛，抄书，洒扫庭除……

阿苑重复着她的故事，重复着她的愿望，但也只是说说而已。

但是今天的阿苑，很认真。

颜汐看着阿苑的笑容，捏住阿苑的小手，拉着她走到了北墙那常年上锁的屋子。

屋子早已破损不看，匾额字迹模糊，依稀可见，它曾经的美丽。

两个孩子透过门缝，只见屋内漆黑一片，隐隐约约，似乎有一尊佛静坐。

她们试过无数开锁的方法，也无法打开这把锁。

而奇怪的是，颜汐今天只是如往常一样，拿起石头砸了几下，锁便掉落在地。

二人惊讶过后，便是欢喜，牵着手小心翼翼的走进屋内。

如果可以，颜汐希望，这一天，她们没有踏进那扇门。

幼年阿苑汐汐，有点冷，我害怕。

幼年颜汐那，我们离开。

正在这时，异变突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