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少傅府，魏宸来找易子甯，程府的事没有人多嘴，所以魏宸并不知晓。

魏宸子甯，前日程家庆功宴，玩得可还开心？

易子甯捧着画本，也不看魏宸，

易子甯自然。

魏宸将斟好的茶放在易子甯身前，不住地看她，每一次，都欲言又止。易子甯发觉，放下画本，一本正经地盯着魏宸看，

易子甯你变心了？

魏宸荒谬！

他像被戳中心事的孩子，神情慌乱，声音也大了几分，

魏宸我是有事，但绝不是此等空穴来风的事！

见他心急，易子甯也不想再听他各种措辞的解释，又拿起了画本，

易子甯好好好，那你说说是何等大事？

魏宸调整姿态，端坐好，才看向易子甯，以便随时捕捉她的反应，接着低声开口，

魏宸明彦……死了。

画本挡住了她的脸，但魏宸还是感知到，她呆住了。

明彦，是明启去江南时带回的孩子，他是上京最好的舞者，为舞而生，在易子甯幼时他便被君上允准站在上京最高的楼上跳舞，那支舞，是跳给天下看的。

易子甯还记得，那天，中秋佳节，满月高悬，乐声响彻整个上京，明彦穿着玫瑰般艳红的舞衣，只身站在雾星楼，衣袂翻飞，红色的袖袍伴着乐声舞动，远远看去，像极了明彦院中花圃里那朵高贵的玫瑰。那一刻，易子甯看到了开到极致的玫瑰，心中只觉好美，中秋夜的月亮，都美不过明彦的那支《梅花舞》，在夜风之中，满月之下，舞进了人们的心。

他合该站在雾星楼，穿最好看的舞衣，跳最惊艳的舞蹈，他合该盛开。

易子甯你说什么？

易子甯不确定自己听到的声音，慢慢放下画本，又问了魏宸一遍，好似再问一遍，就会听到另一个结果。

魏宸知晓她同为明启养子，心中定不好受，于是放柔了声音，尽力不激起她内心感性的那一汪水，

魏宸很早之前，中秋节，那夜有雨，夜风很大，有人看见他从雾星楼跃下，听大哥哥说，那几日边境不宁，此事便被压下了，近日才有人说起，是自杀，在他房中还发现了大量干枯的毒箭木枝叶，刑部判定是先服了毒箭木，再坠楼的。

易子甯自杀？

易子再次怀疑自己的听觉，不甘地反问，

易子甯他可是全上京最好的舞者！大好的前程你说他……自杀？！

易子甯想起雾星楼上仙人一般的舞者，想起平日笑眼迷离的面容，想起他说，“我会一生热爱，比热爱江南还要多半分。”

易子甯我定要查清楚！

易子甯目光决绝，只是伸向茶杯颤抖的手告诉魏宸，她没看起来的那么坚强。

魏宸正想着如何安慰她，小桃苦着脸进来，

小桃小姐，平域将军让我把这个给你。

魏宸祝旻？

魏宸回身看向小桃，一脸的不可置信，

魏宸什么东西？

小桃婢子不知。

小桃拘谨地捧着一个盒子，并未看到异常的易子甯。

魏宸回眸看向易子甯的眼神带着明显的醋意，他出身帝王家，最忌讳别人觊觎自己的东西，彼时已经在内心怀疑了祝旻上万次。

魏宸放下吧。

魏宸看易子甯的状态没有恢复，便自作主张起来，可小桃毕竟是少傅府的心腹，并没有听话。

小桃这……

易子甯平域将军现在何处？

面对自家小姐的突然发问，小桃一愣，随即回答，

小桃刚走不久。

易子甯将手中的茶杯掷下，一声脆响，茶水洒了一桌子，她也没有看一眼，只是迅速起身，拿走了小桃手中的锦盒，跑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