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羽温良算了，老子来都来了……

羽温良茫然地站起来，静静走向那盏亮着的烛台，盯着看了许久，

羽温良“不入春园，怎知春色几许”，一入春园，倒教人肝肠寸断，退也不是进也不是，罢了。

羽温良抬手打翻烛台，又去抱着竺意静静坐着，再也没动。

我抬头，叹气，

孟婆果然啊，永远都是不能如愿。

竺意孟婆姐姐，下辈子，可让我做个女娇娥？

羽温良这般也很好。

我看着他们，突然觉得这般的结局也很好，起码不会有一个人相思成疾，肝肠寸断。

看着他们执手走上奈何桥，身边的白无常突然叹气，

白无常顶着世俗相爱，比那些不得所爱苦多了。

黑无常不像我……

孟婆什么？

黑无常没什么……

看着黑无常躲闪的眼神，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对，白无常受的那些罪，不可能与他全然无关。

我欲支开白无常问清楚，突然看见阎王身边的鬼差过来，急匆匆的，我便知出了事，果然，那鬼差走近，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鬼差孟婆姐姐，大人要你速去阎王殿一趟。

#孟婆出了何事？

鬼差属下不知，您快些去吧。

我没再多问，若不是碍于身份，我当真是不想见到那张可恶的嘴脸。这么多年，我习惯了这桥边的孤寂和那些灵的苦难，却无法习惯那个人时冷时热的态度，我记不起第一次见面时他的样子，好似一直以来他便是那般喜怒无常，不依本分。

阎王殿外跪了一地的鬼使鬼差，越靠近大殿，内心越是不安，但还是提着心走了进去。

阎王一个人坐在殿里，看到我，似乎有一丝意外，我瞬间明白，是被当挡箭牌使了。

孟婆阎王大人。

阎王似乎起了身，我低着头不敢看他，扑面而来的杀气让我喘不过气来，我突然想起来某件事，很多年前，似乎有一个人像今天这般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杀了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阎王何事？

阎王冷冷的声音传进我的耳孔，我回神，发觉他已经在我面前。我暗自捏着拳，低着的头瞥见了他的手，平日白皙好看的手指沾了血，仿佛已经干了，血迹粘在他手上，让本来心惊的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拼命冷静，压着声音开口，

孟婆今日三生石故障，特来告知。

阎王知道了。

我忙不迭地行礼告辞，

孟婆那属下退下了。

转身，脚底虚浮，距离殿门口的那段路似乎也比之前长了些，眼看快走出去了，阎王突然在身后叫住了我。

阎王三七。

我停住了脚步，身体莫名抖了起来。我突然自嘲的掐了自己一下，不是不在乎这些么？怎么在面对这样的情境时，还是怕了？若散去七魂六魄再不入轮回，岂不是更好？这样想着，倒也没那么怕了，缓缓转身，正欲行礼，却看到阎王看向我的眼睛微红，像是快要哭的样子。

长这么大哪儿见过这场面啊，我一时呆住了，袖中攥紧的手也松开了。印象中，他好像一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不是脸上带着不屑一切的媚笑，就是一贯的面瘫脸，今日这般可怜兮兮的样子，真真是让我吃了一惊。

阎王三七，我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