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新换的白无常是个清秀的少年，不知何时来了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如今却被阎王一己私欲留在此处，永世回不得人间。

白无常孟婆姐姐，早就听闻姐姐貌美，如今倒觉得传言不真。

他来找我，眸子明亮无邪，嗓音极好听。

他拉着我的衣袖，一双狐狸眼痴痴望着我，眉眼间都是纯洁的笑。

孟婆为何不真？是我不美吗？

我第一次听这般的言语，一时来了兴致。

他痴痴笑着，眼中都是欢喜，

白无常姐姐不是貌美，是天仙下凡。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姐姐这么好看的。

我被他的伶牙俐齿逗笑，眯着眼问他，

孟婆你从前叫什么名字？

他思考了很久，才抬头看着我认真回答，

白无常我喝过孟婆汤，不记得了。

我突然很难过，这么些年，竟不知道每一个鬼使都要喝这汤。阎王大人当真是心思算尽，比谁都清楚。

白无常姐姐，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白无常突然发问，我一愣，我？三七么？那是孟婆的名字，不是我的。我回答不上来，只能笑着看他，心里发苦。

几日后，桥边来了位老者，走在黑白无常中间，步履蹒跚，眼神却清明坚定。

他看到我后一言不发，没有悔恨，没有怨气，只是涣散着眼神，并不看任何物品。

我滴了他的眼泪，三生石好些时候才有反应，这种情况，自是史无前例。

他叫明启，生来体弱，整日关在房中研习一摞摞竹简，世袭父亲的职业，入朝为官，那年，他才十七岁。

他一生都未娶妻妾，府邸却有许多儿女，那都是他为官期间所收养的。

那年他二十，一个冬天，漫天飘洒着絮状的白雪，整个世界一片雪白，晃的眼睛发痛。明启返回朝中，途中听到洪亮的婴儿啼哭声，顺着声音寻去，白雪地里，一个尚在襁褓的女婴，小脸冻的通红，“哇哇”地哭着。

画面突然一晃，随即黑了下来。我转身看向黑白无常，他俩也同样疑惑地看向我，顷刻，又恢复正常，只是已不是方才的情景。

明启已在朝中，君上已老，病入膏肓，却依旧撑着身子坐在那冰冷的龙椅上，眼神涣散到没有一丝神色。

君上，田间大旱，百姓早已苦不堪言，还望君上大开国库，方可保我朝安稳啊君上。”言官一个个地进谏，高坐上的皇帝却不曾听见，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呼吸声，命不久矣。

君上，此事还容三思，寒潮时国库大开，这几年也未能充盈，加上后宫嫔妃不加节制地肆意挥霍，国库早已亏空，此时大开国库，我朝文武官员该何去何从？”朝堂之上，总有人唱反调，“当务之急是做法求雨，方能解这燃眉之急啊。”

魏宸站在殿下，冷笑着回怼，

魏宸高大人的意思，是要关闭国库弃百姓于不顾？

臣并非此意。”那个被魏宸质问的言官跪下了身，从容不迫，“君上，边境战乱尚未平息，我朝将士需要粮草，此地的百名官员也需俸禄，还有君上后宫的妃嫔，自是不可缺了钱财，君上若此时开了国库，此等后果，怕是连五殿下也消受不起啊！”

魏泫闻言也站在了魏宸的对立面，

魏泫莫非五哥哥要变卖家产充盈国库么？若是如此，也不失为一种办法，只是不知五哥哥的家中，养不养的起这么些人？

魏宸儿子并非此意。

魏宸在袖中紧紧攥着拳，不予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