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延并没有觉得自己刻意地在等谁。
他只是不愿意将就和妥协。
他绝不会做出,觉得年纪到了,亦或者是觉得遇到了一个合适的时候,就草率地决定随意找个人谈个恋爱的行为。
他从不觉得,人的一生,是必须有另一半的。
运气好能遇到,那当然很好。
但如果遇不到。
这一生就这么过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甘愿变成了,她不喜欢的那一类人。
离开了那座城市,只要他不再主动去打探,就等同于切断了两人间的交集。不需要刻意为之,他就能彻底地从她的世界脱离出来。
不费吹灰之力。
桑延从没刻意去回想过温以凡这么个人。
他觉得这只是一件运气好,又不太好的事情。
运气好,遇见了喜欢的人。
运气不好,她不喜欢我。
极为平常。
平常到,让他觉得多说一句,多难过一秒,多想起她一次。
都显得矫情至极。
桑延:【考差了,安慰我几句呗。】
温以凡:【晚点行吗?我考得挺好的,还想开心一会儿。】
温以凡想到桑稚笑起来脸上的两个梨涡,有点儿羡慕,“你这个梨涡会遗传吗?能不能让我以后的小孩也长一对?”
桑延盯着她,吊儿郎当道:“你这是找我帮忙?”
温以凡觉得他的话不太准确:“这不也是你的小孩。”
下一刻,桑延摁着她的后颈,向下压,另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腕。他的唇贴到她的锁骨上,轻咬了下,发出邀请:“那熬个夜?”
温以凡顿时往后退,揪住他的头发。
“不熬,该睡觉了。”
温以凡莫名想起了很久前的一幕。
也忘了是哪个午后。
那天也如今天这般天朗气清,空气燥热而绵长。温以凡坐在位置上,翻阅着珍妮特·温特森的《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看到里头的一句话时,内心一动。
只觉得,她也希望能遇到这样一个人。
温以凡从抽屉拿出摘抄本,打开笔帽,认认真真地往上写:“我渴望有人至死都暴烈地爱我,明白爱和死一样强大——”
还没写完,温以凡的身子突然被人从侧边一撞。她毫无防备,笔尖在本子上重重划过一道,再拉过,蹭到了身旁人的手臂上。
温以凡嘴里的道歉还没说出来,下意识抬眼。
在那一刻。
她撞上了桑延的目光。
温霜降,我给你个承诺。跟我在一起之后,你的所有愿望都会实现——桑延
温以凡忽地喊他:“阿延。”
桑延:“嗯?”
“我想比你多活六年。”
桑延眉心微动:“为什么?”
温以凡眼角还红着,郑重其事地说:“这样就能,多爱你六年。”
咱俩就扯平了。
“……”
桑延顿时明白了,低头笑:“算了,我还想多活几年。”说完,他把她的身子往自己的方向压,与她对上视线:“留到下辈子再还吧。”
下辈子。
你先喜欢我六年。
然后。
我也会让你,像我现在这样。
得愿以偿。
我为什么对你做过那么多不好的事情——温以凡
就算只有丝毫的可能性。
也不该就这么忽略掉。
她在那儿跟同学欢声笑语地拍着照,聊着天的时候,远远站在人群的另一边,再独自一人离开的桑延会是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情。
单方面前来,单方面见她一面,再单方面离开。
我会一直陪着你。
不论你知不知道。
就算已经说过,我不会再缠着你。
也依然会信守承诺。
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从认识桑延之初,温以凡就知道,他一定是活在一个很幸福美满的家庭。不然的话,应该不可能会养出他这样的性格的人。
骄傲,自信,而又热烈。
像是光一样。
想到桑延家里人对他的称呼。
阿延。
明明只是开头的那个字换了。
好像就变得温柔了起来。
从舞台上看到她的那一瞬间。
就想把她抓回自己的世界,将她身上的所有光芒都藏匿进怀中,不让其他人看见。可却又觉得,她在所有人眼里就应该是这样的模样。
带着万丈光芒。
是巧合吗?
好像不是的。
他只不过是。
从不在意,变成了在意而已。
跟他一样,却又不太一样。
她骨子里同样骄傲,却跟他的目中无人不同,温和到了至极。
像个夺目,却又不显刺眼的光芒所在。
她站在舞蹈中央,穿着纯白的裙子,浅色的头发扎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周围是黑暗一片,她只沉醉在舞蹈之中,丝毫不怯场,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身上像是带了光。
盛大的夜幕之下,街道上吹着燥热的风。周围静谧至极,看不见其他人的身影,世界像是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两人只看着对方,仿若再容不下任何人。
再许个愿。
除了我。
还会有很多人爱你。
从年少时的心动,一直持续到现在,再到未来的每一个瞬间。
我都只爱你。
桑延,除了你,没有人爱我了——温以凡
在这一刻,温以凡的那点负面情绪才后知后觉地涌了起来。她的心脏有点空,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似乎是彻底跟过去道了别。
像是有什么东西硬生生地从她心脏里被挖了出来。
在她25岁生日的这一天。
“爸爸的霜降要好好长大。”
“要像现在一样每天都快快乐乐的。”
“要好好照顾妈妈,你是她唯一的依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