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村上春树
夜晚潮湿,地面潮湿,空气寂寞,树林沉默。//
天要下雨了。
马嘉祺把伞借给最后一位病人,笑着同她说了再见。
他抬起头看天,浓云裹挟着暗调灰色压住空气,闷得人喘不上气。
他想起一个人。
那个人好喜欢雨。
她说是雨让这世界清透。
马嘉祺挂好打烊牌子,转身退回诊所。桌上时钟没有行走,他习惯地伸手把时间拨动。
左口袋的手机响的恰是时候,马嘉祺看着屏幕上的“阿澈”二字,垂眼无声笑起:“喂?小朋友今天想去哪里呀。”
他的声音本就温煦抚慰如春,和她说话语调更甚温柔,不紧不慢在人心池点起涟漪。
电话那头一阵脆生生的朗笑,带几分调侃意味回话:“想去马先生心里呀,只是总找不到入口,就要卷起我的小铺盖儿打道回府啦。”
“胡闹。”他哧地笑出声,将几分无奈与宠溺蹙上眉头:“打道回的,不还是我的心么。”
“今天我们去游乐场好不好。”
“之前你不是想去很久了。”
假日的乐园人头攒动,马嘉祺时时留心着左手牵着的人,他的阿澈太好动,总担心下一秒就会在黑压压的人群里走丢。
阿澈手里拿着冰淇淋,凑到他面前吧唧小嘴,一双眼笑弯了和他说真好吃 想吃吗 哈哈我才不给。不注意被他偷吻了唇角,就红着脸低下头咬牙愤愤说马嘉祺你犯规。
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摩天轮是不出意料的必选项。
二人间满溢的双向欢喜被夜色星光调浓,马嘉祺盯着阿澈一启一合的嫣红唇瓣,喉结轻滚,在摩天轮旋到顶点的瞬间倾身伸手堵住她还在不停叭叭叭的嘴。
想让叽叽喳喳的小鸟儿安静是假话。
只是简单想吻她。
“听说在摩天轮顶点接吻的恋人都会在一起一生。”
“我们不会是例外。”
……——……——……——……——
马嘉祺醒来的时候,伸手却在床边扑了个空。
他揉了一把微乱的蓬松短发,循着弥散在空气里的饭菜香气移到厨房。阿澈今天心情不错,哼着小曲儿,连他到了身后都不知道。
马嘉祺凑上前伸手环住她腰间,略一歪头靠住她肩侧,埋脸嗅着阿澈身上不浓不淡的旺仔牛奶味道。理智在刚睡醒的马先生身上失效,吻细细密密占领阿澈白皙脖颈。
“醒了吗?”阿澈咯咯笑了几声,许是觉得痒了,闪躲着他的唇。
“还没醒呢。”马嘉祺模糊不清地应声,这句话太万能,所有的无理索吻都可以把责任推诸困倦。
阿澈关上火,转身点水似的啄口他薄唇:“现在呢?”
“没有。”他低头碰碰她鼻尖。
“现在呢?”又是浅浅一啄。
“没有。”
他对她的一切总是最贪心的那一个。
不满足于小小啄吻,便要欺唇加深,抵死缠绵。
早餐作废。
马先生捕猎成功。
阿澈是流浪动物救助站的工作人员。
“不是人类才是有生命的。”
她说,想尊重每一个生命。
小橘子被送到救助站的时候,已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听说,原主将它虐待又丢弃,救助站的工作人员发现它的时候,就是奄奄一息,连叫声都虚渺得只剩下气声了。活下来的几率太低,这样的情况除了安乐,似乎没别的选择。
阿澈投了反对票。
她说,我试试,我来救。
马嘉祺联系了熟识的有名兽医,和阿澈奔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
他喜欢看她笑,看她笑着和他说小橘子今天喝了一碟牛奶,小橘子今天自己站起来了;看她笑着抱起咪呜咪呜小声叫唤的小橘子在洒满阳光的室内哼着小曲转圈;看她笑着靠在他怀里抱着又沉了些的小橘子,头一歪困倒在他肩头。
“我们小橘子要好起来呀——”
阿澈笑盈盈的,明媚成那年冬天的太阳。
小橘子最后还是没能挺过那年的冬天。
突然复发的并发症在深夜把它渺小生命夺走。
他们一起为它在院子里小小的坟旁种下一棵橘子树。
阿澈木木地站在原地眼周泛红,末了抬眼看着他,开口的第一句就落下泪来:
“嘉祺,是冬天太冷了吗?”
马嘉祺的心脏被她强压的哭腔攥紧,他见不得她时时跳动着快乐与光芒的眼里染上悲伤。他拼命把她揉入怀中:“不是的,阿澈,小橘子去找它的春天了。”
冬天之后就是春天。
可总是有人等不到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