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带上你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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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院里的野猫叫了好多天。
耳机里的歌尾音未消就戛然而止了，你看着窗外被灯笼隐约映出的群山轮廓，才翻身下床把窗帘拉了个严实。
你蹭了蹭踩在地板上生冷的脚掌，房子的隔音不好，邻居家小孩的哭闹声春晚里主持的串场词你都听的明了。
你盯着摊在桌子上的作业，填不上的空在你笔尖下转圈，却又探手在包里翻出有线的耳机，你觉得耳机插入响起的提示音都要胀满你耳道，家里空荡的都要生出回声。
你想到楼下的门还未锁，楼梯被你咚咚咚的踩出实响，你跨出家门用了全劲去拉最外有些生锈的铁门，却瞧见往你家这边走来的人影。
你眯着眼去辨，却在认出熟悉羽绒服后就穿着拖鞋跑了出去，你身上只一件单薄毛衣，你觉得南方湿冷的风都要磨着你的骨骼。
你一奔到他面前就拉着他往角落里躲，躲在没有碎语的黑暗处才好。
他捏着你的手就要把你往怀里拥，迫切的想分你点体温。
你被他逗笑，小声问他怎么来了，他捂着你冻红的耳尖，弯腰凑近你像在分享秘密，可偏偏鼻尖像凝着过路的寒意，抵着你脸侧轻蹭着像在挠痒。
“回去把衣服穿好，带你出去玩。”
他在你的耳尖偷了个吻。
你把门锁好揣好钥匙，四邻的房间里依旧热闹，猫还在叫，你穿过拆迁留下的胡乱堆积的砖石，尽头的路灯经年未修早就只剩下薄薄的光。
可你知道路的尽头有他。你在心里分明的念着他的名字，一字一顿，丁程鑫。
他把头盔从车把上取下戴在你头上，把锁扣系的都仔细。你就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直白的让他偏了头，还偏要伸手掐你脸上的肉一把。
你其实只是在想怎么他眼角冻的这般好看。
他长腿一跨便坐上了电动车，你认得这辆，班上那个每天晚上骑着电动车四处打球的刘耀文的车。
他回头拍拍车后座，话里的字调都是往上扬着的，像他的眼角。
“寒假一放就在练习车技了，载了刘耀文无数次了，信你丁哥。”
你迈腿颠上他的后座，把手伸进他的口袋里，结果发现里面揣着小的热水袋，小卖部五块一个的那种，还是你当时硬要塞给他的。
你捏着那两个还烫着的热水袋，把手指陷进去，把你的声音也软和温吞了，你问他有摔吗。
他把头晃的坚定，嘴上应着怎么可能。你把额头抵上他的背偷笑，骗人，肯定摔了。
街上早就空无一人，只有往前漫延着的橘色灯光，风吹起他额前的头发，支棱着往上扑腾。
你透过他的肩膀去看途径无数次的路，你听见血液在倒流，月亮在说话，满世界的风都路过你的灵魂。
两个人像是在逃亡。
你被这种浪漫缠住了心脏，你伏在他的脊骨上，打眼略过远处山脚亮着的万家灯火。他偏生这个时候侧头问你，
“我们现在像不像私奔。”
确实，在所有人寻求安稳的时候，你们穿梭在十几岁的风里私奔。你没搭话却把他抱的更紧，像在消磨同他心跳的距离。
你突然想起来，还没问过目的地。不过不要紧。
他把车停到江边，你趴在横栏上，你感觉到畅快，想像小孩儿一样张扬着拔高语调喊他的名字。
你回头喊他的名字，你颊边的肉几乎要被笑意挤成软吞的一团，丁程鑫觉得你笑起来的样子和以前陪他睡觉的小狗越发像了。
他揉了一把你的头发又在指尖要落到发尾的时候把不乖顺的毛理顺。
他勾着你的小指让你跟他走，你低头看两个人的步子觉得十几岁的恋爱简直浪漫到一塌糊涂。
你坐到船舱里的时候才知道，丁程鑫是要把你带过这条江。江是分割线，你来的这头是镇，那边就是城了。
这样大年三十仍未歇业的船，大抵也是无归处的人在渡。你是第一次坐，平日都是坐在公交车里盯着这些船发呆的。
你和他并排坐着，膝盖碰着膝盖，看自己漂在江面上，你把头枕在他肩膀上，你闭眼小声问了句，“我们是不是在私奔。”
你抱着一大桶爆米花，看桶里堆出的尖尖，晃了晃脚想笑。这是小地方，离你最近的就是这家影院，可小镇晚上的交通工具实在匮乏。
你什么时候和他提过的，想看一场过夜电影，你盘算着日期发现早记不得了。
电影院冷清的只有几个人，你想到在门口看到的缺了字的影院名字，狭小的入口还有贴在每阶楼梯上的请上二楼。破破烂烂的。
你抬头看丁程鑫，想着电影院怎么这么抠门，大厅连暖气也不开，把人冻的要掉眼泪。
你觉得整个冬天的风和丁程鑫的体温都在往你心里钻，你觉得自己总要离开这里的，和丁程鑫一起。
丁程鑫寻的是你的喜好，是你在他耳边说过好多遍的爱情片子。电影厅里只有你们两个人，你们坐在最后面，一偏头就是对方。
你旁观那些绝望的爱和赴死，你在破旧影院里泪流满面。外面响起了烟花声，同电影里的炮火混作一团，你们也在贫瘠年岁里兵荒马乱。
他凑身上前去吻你，大概是新年了，你们在眼泪里接吻，你们在无人地里偷窃对方的体温。
他吻你通红的眼角，吻你眼下的泪痣，你躲在他开辟的怀抱里说新年快乐。你们在肆意疯长的年纪里拼命拥抱，彼此需要。
他这次没带你坐船，和你牵着手去走跨江大桥。跨江大桥上灯火通明，往来的车辆却少。没人识得你们。
入夜的风总冷，你黏在他身边叽叽喳喳说着什么，说到尽兴处就笑。他有时候把你拉到自己身前环抱着你，埋在你颈窝处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你的话。
你总觉得，你在和丁程鑫，摇摇晃晃地走过这人世间。
他送你到家门前，把刚刚从车子后箱里取出的袋子挂上你的指尖，“不是说想吃吗，你丁哥给你买来了。”
看你嘴一瘪又想哭的样子，他把怀抱张开等你扑进去，轻叹口气哄着你说，
“新年快乐，记得要许愿。”
“我的愿望是你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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