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二

那天晚上，我哭了，不仅是因为有亮光睡不着，更是因为想凉生，还有姜生

我在那座房子里住了几天，老人总是拉着我聊一些稀奇古怪的话题，聊着聊着，他又取下眼镜抹眼泪

然后，他会让那个小男孩带我出去玩

从大家口中，我知道那个男孩的名字：陆文隽，他们说，他是我的表哥，我的爸爸是他的舅舅

可他好像不喜欢我，每次见到我都臭着脸

我想回家了

想凉生

他就不会这样

后来，舅舅舅妈来接我了，陆爷爷问我，真的要跟他们回去吗

我点头

因为我想姜生和凉生了

我坐着陆家的车回去，不是来时那辆，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我没晕车

在门口，我看到了凉生和姜生

我睡了一觉，然后去隔壁找姜生

她正在给姜父喂饭，不对，不能算是喂饭，她硬把饭往他鼻孔里塞

然后，在院子里跟我聊天的凉生被姜妈妈喊进去给姜父喂饭，姜生走出来，看起来愉悦极了

姜生不喜欢她爸爸，我知道，我也不喜欢，因为他总是对姜妈妈挑三拣四

我从小口袋里掏出一个鸡蛋放在姜生手里，她眼睛都直了，咽着口水，但还是把鸡蛋推给我

我还是递给她

我说，舅妈煮了好多，我吃不完

此时，凉生也出来了，我把手里的另一个鸡蛋给他，他说什么也不愿意收下，我撇嘴，酝酿情绪，凉生在我哭的前一秒把鸡蛋接过去

我就知道

凉生最吃这套

后来，北小武她妈拉着北小武来到姜生的家，她说凉生偷了他们家的盐罐，我知道，凉生不会偷东西的，可北小武躲在他妈身后，一句话也不说

我扯了扯凉生的袖子“凉生，我好生气啊，我想打北小武和他妈妈”

凉生只是低着声音告诉我，打人是不对的

姜妈妈问凉生，他真的偷了盐罐吗

凉生摇头

后来，北小武的妈妈从凉生的床底下翻出那个装满泥土的罐子

她对着凉生破口大骂，我看了凉生一眼，他的眼眶红红的

突然，姜生冲上去一口咬住北小武，我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大人们去拉她，拉不动，最后还是凉生喊她松口她才松开

我觉得，姜生可真听凉生的话

后来，我被舅妈带回家了，临走时，我告诉姜生，你不要哭啊，我下次还给你带好吃的

再后来，听说姜爸爸和凉生都进医院了，几天后，他们回来了，凉生的耳朵好像有些背了，听姜生说，这一巴掌本来是要打她的，我不禁感叹，姜妈妈对自己的女儿真的太狠了

然后，又有些心疼凉生，他的耳朵要是听不见了，那以后怎么办

他却只是笑着摸我的头，他说，裴沅叫他，他一定会答应的

舅妈一直不许我和凉生走得太近，直到我到了上学的年纪，她才允许我和他们一起上学下学，我有零花钱，他们没有，我每天都背着小书包和凉生他们一起走，看着小卖部里的零食，还是没拿钱买

我的零花钱不多，要是买了吃的，那凉生和姜生就没有，他们一定很难过

不知道为什么，后座的小男孩总喜欢揪我的辫子，那是舅妈好不容易梳出来的

好几次，我被他气的哭了，老师也不管，只说这是小孩子的打闹

第二天，我看到凉生脸上有伤，然后，姜生手臂上也有被打的伤痕

我问他们怎么了

姜生说，凉生为了给我出气去揍了那个男孩一顿，没注意伤了脸，姜生也被姜妈妈打了一顿

我又是心疼又是气恼，把书包里攒的零花钱一股脑倒出来，全部塞给凉生，让他去给自己和姜生买药

他不要，我便哭起来，是真的流眼泪，他和姜生哄了我半天，最后还是把钱收下我才停下

他说，裴沅，以后我会保护你的，你别老是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