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34

永琪的声音还像以前一样温柔，就像在教她道理。只要他用这种语调和她说话，不论小燕子多生气多恼火，都会安静下来。

“小燕子，我们的感情就好像是大海上一叶孤舟，之前不论经过多少风浪，都没有将这一叶小船吹翻，反而让它越走越稳。可是，我额娘的死却好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包袱，直接将船压到海底了。我不能背负着额娘的死再跟你在一起啊。”

小燕子愣愣地看着他，俨然已经知道这段感情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她只是神经大条，并不是真的傻瓜白痴，不懂任何人情世故。

她站起身来，死死忍住眼里的泪水，扭头就往外头冲去，丢下一句，

“我都明白，永琪，我走了，以后再也不会来永和宫找你啦！”

永琪望着她飞奔而走的背影，只觉得心头大恸，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心里被人用刀生生被剜去了，伤口血肉模糊，令他痛不欲生，噗一下便吐了血，晕倒在床上。

等到晚上，便传出五阿哥病情转急的消息。

不仅惊动了皇上，连慈宁宫里的太后也坐不住了。

太医院的太医都被叫到了永和宫中，给五阿哥永琪看诊。

常寿说五阿哥是受了外界的刺激，心情起伏太大，才导致病情恶化，要下一剂猛药才行。这个药威力过大，只怕会危及阿哥的身体。

皇上一时犹豫不决，但保住五阿哥性命的念头还是占了上风，同意使用了。

含香也听说五阿哥重病不愈，情况不容乐观，心中十分难过。五阿哥是一个温柔的好人，之前对她的情况也十分关心，还曾经劝她出宫去。

她向皇上请求：“皇上，五阿哥和两位格格一样其实都是我的朋友，让我过去看一看他吧。如果您不放心的话，可以让人跟着我去。”

含香也知道自己和五阿哥的年纪相差不多，又有身份上的差别，便如此和皇上说了。

若在平时，皇上是定然不会同意含香到永和宫去照顾一个成年皇子的，就算他不介意，可是瓜田李下的谁又说得清。

如今永琪几乎要保不住性命，说不定这就是最后一面，还顾及这些世俗的男女大方又有何用。

他叹了口气摆摆手，吩咐两个侍婢跟着含香去了永和宫。

永和宫里冷冷清清，伺候的宫人仿佛也失了生气，一个个如丧考妣。

在侍女们的陪伴下，含香进了五阿哥的卧房。只见五阿哥面白如金纸，静静躺在床上，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到胸口的起伏。

含香便问屋里伺候的太监，“五阿哥服过药了吗？”

太监说药还没熬好，没多久便有宫女将药端了进来，不过五阿哥双唇紧闭，所有的药都喂不进去。

含香叹了口气，接过药碗，让力气大点的太监扶着永琪，捏开他的嘴巴，将药一勺一勺舀了进去。

等喂了药，含香便不再留下了，正准备起身离开，却发现好像被什么东西拉住了。

没想到五阿哥的手死死牵住了她的裙摆，力气大得无法挣脱。他嘴巴蠕动，微弱地叫着什么。

侍女们觉得这样不合礼数，要过来将他的手拉开。

含香挥手让她们退下，静静地站着，终于听清了——他叫的是额娘。

她于心不忍，又重新坐了回去，小心翼翼地将五阿哥的手放回被窝，轻声唱起她们回部的童谣，这是那边母亲用来哄孩子睡觉时唱的。

过了好一会儿，五阿哥的眉头松了松，他的手指仍然眷恋地屈起，想要握住什么。

含香见他睡着，便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