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南柯一梦

“晴格格到！”菀宁以为自己听错了，探着身子朝外看了看，的确是晴儿疾步走进来，她坐在床头，看着菀宁一副病殃殃的样子，心疼极了，紧抓着她的手：“宁儿，你为什么这么傻啊，这么折磨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受得了！”菀宁有苦难言，红着眼睛，哽咽着：“晴儿，是我对不住你，孩子的事，恐怕会连累了你…”晴儿难过的摇了摇头：“你这说的是哪里话，宁儿，听我一句，为了这个孩子，振作一些…永琪他已经在想办法了，过不了多久，你们一家就会团聚……”

　　菀宁为难的把头撇在了一边，低声说：“我…我不想见他…这些日子，我总想起愉妃娘娘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她说永琪的未来就是大清王朝的未来，他担负的是江山社稷的大任，哥哥说的对，就算没有愉妃娘娘，我也不应该奢求他和我走……”晴儿心中不忍：“宁儿，你想清楚了，永琪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前程地位啊，他要的是你，如果永琪知道，你们的孩子还在，他就要做阿玛了，他若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该有多心疼啊，菀宁，不要放弃永琪，或许还有别的路可以走，愉妃娘娘已经不是你们之间的阻碍，你可以留在他身边，安安心心的做你的荣王妃……”

　　“晴儿，我…我不想让这个孩子成为永琪的牵绊，也不能让这个孩子害了你，我和永琪之间不仅仅是隔了一个愉妃娘娘，我没有办法再回到皇宫去，荣王妃的担子太重了，我扛不起，也不想再扛了…这世间女子的不幸，多是由婚姻而起，我不愿…不愿再附庸别人而活，我要为我自己而活，我想过了，留下这个孩子，随哥哥回蒙古去，把他抚养成人，也不算辜负永琪，就算我们不在一起，我也不后悔，好歹在草原上乐得自由自在，不会再受以前的窝囊气……”晴儿见她如此决绝，声声叹息：“可是…可是…永琪他还在等你…”菀宁听见她的话，泪水自眼角而下：“晴儿，麻烦你代我捎句话给他，我们走到了这一步，我不怨他，我知道永琪已经尽力了，现在的我已经支离破碎了，要他一片一片捡起来爱我，实在是辛苦……”

　　听了晴儿的话，永琪半个身子僵硬不已，他一只手捂住胸口，似乎喘不上气，另一只手又急切地抓住晴儿的手臂，睁着眼睛不可思议的摇头，木讷的说：“她…她是这样说的？她已经决定了？我不信！我不信她不要我了，我们已经说好了…我会带她走…”他往后挪了一两步，难以置信的凝望着晴儿：“我说过了，她在哪儿我在哪儿，菀菀要回蒙古，我一定随着她去…”晴儿看见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永琪！你现在说这些有用吗？你不止一次说过要带她走，宁儿每一次都满心欢喜的等你，到头来都是一场空，一次一次的失望，你让她怎么信你？随她回蒙古？带她远走高飞？可是你现在连宫门都踏不出去，你心里难道不清楚，你在皇上心里的地位，他如此看重你，怎么可能放你走？难道就凭着你的意气用事，就让菀宁跟着你一起逃亡流浪吗！”晴儿的话，一字一句，像针扎似的让永琪的心口发痛，原来他与菀菀之间，不是愉妃和欣荣的阻碍，而是自由与束缚的博弈，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他这一生大抵是困在紫禁城里了，而菀宁不一样，她是一只自由自在的小燕子，他们初相识，自己的初次心动，就是因为他的清醒克制才变为了一场一厢情愿的独自想念；偏偏命运捉弄，让他们在战场上再次相遇，少年热忱，满腔的爱意，让他变得糊涂起来，只一味不管不顾的奔向她；好不容易历经磨难，两个人走在一起，额娘的刁难，宫规的羁绊，他才渐渐回过神来，自己亲手把菀宁推进了深渊，让她被关进了这座黄瓦红墙的大监牢，现在这只被爱情冲昏头的小燕子醒过来了，她要飞走了，飞回属于她的草原……半晌，永琪两行泪落下，发出了颤抖的声音：“晴儿，我想见她，我想见她一面，我要听她亲口说…”晴儿难为情：“这……彦朗他…”永琪露出痛苦的表情，声音嘶哑：“晴儿，我知道你可以，帮帮我，菀宁一定痛死了，如果…如果她执意要离我而去，只要她过的幸福，我…我认了……”

　　睡梦中，菀宁看见大清、蒙古、准噶尔的战将兵刀相向，她穿梭在凌乱不堪的战场，斑驳的血迹，堆积成山的尸体，让她害怕不已，她声嘶力竭的喊着永琪，却迟迟没有人应，突然在城墙上，她看见了安泰哥哥的身影，安泰死死的盯着城下的她，他一声令下：“来人！把公主给我追回来！”准格尔的战士破门而出，举着刀枪从她的方向赶来，菀宁慌乱逃窜，不知什么时候，阿盏挡在她面前，朝着叛军的方向大喊：“有我在一日，你们休想伤害公主！”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哥哥带着人马从另一个方向赶来，他声音急切：“宁儿，快回来！阿盏已经叛变了！”菀宁惊魂未定，从阿盏的身后躲开，“菀菀！我在这儿！”熟悉的声音传来，是永琪，菀宁心中惊喜，朝着他的方向跑了过去，永琪眉心紧蹙，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带有责怪语气：“你去哪里了？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再乱跑，找不着你，我都快急死了！”菀宁委屈的哭了出来：“永琪…我不乱跑了…我好害怕…”永琪轻声细语，安慰道：“不要怕～有我在…”他还没有说完，哥哥和准噶尔的人都追了过来，彦朗大声呵斥着永琪：“快把我妹妹还回来！”他们两方的人马步步紧逼，气氛紧张，永琪把她护在身后，小心退让，永琪没了办法，和哥哥动起手来，她自己则是被准格尔的人死死捉住，动弹不得，她看着永琪和哥哥打斗的场景，两个人已经遍体鳞伤了，菀宁哭喊着：“哥，你们停手吧！我不逃了，我跟你回去！”永琪听见了她的话，痛苦的看向了她，没有防备，被彦朗一剑刺入胸口，鲜血顿时涌了出来，缓缓倒地，菀宁拼死挣扎，崩溃大哭：“不要！永琪！”

　　菀宁一边哭着，一边大喊着永琪，从梦中惊醒过来，玲歌听见了动静，慌张的跑进来：“公主！公主你怎么了？”菀宁陷入悲伤无法自拔，浑身发抖喘着气，双手紧抓着被子，不停地啜泣，她意识模糊，看不清眼前的人，等到睁开眼睛的时候，仿佛看见有一个人跨着急匆匆的步子，把她抱起，永琪口里喘着气，看见她伤心欲绝的样子，已经变得六神无主：“菀菀，你醒一醒！我来了！你的永琪来了！”菀宁听见他的声音，以为还在梦境，呜咽道：“永琪，你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永琪悔恨交加，情难自禁，一双明亮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滑落下来，俯下身子吻了吻菀宁那张凄美绝望的脸：“是我，是我害了你……菀菀，我究竟应该怎么做，才能不伤你，我的心快痛死了，如果我的爱，会让你痛苦，那我们不爱了…不爱了…”永琪抱着崩溃的菀宁，绝望的像掉进没底的深潭一样万念俱灰……